秦以慈這才微微一笑,“很好,果真是個有心的孝子。粼秋,你去将羲和院收拾出來,請祝老夫人進去。”
粼秋柔柔應了聲是後離開。
祝茗則是睜大了眼睛,“你為什麼要……”
“自然是被你的孝心所感動,想要幫幫你了。”秦以慈再次将手放在他肩上,湊到他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隻是為你母親請醫師就能這般卧薪嘗膽,那若是另有人幫扶你,你會如何?”
祝茗周身一顫。
秦以慈輕輕在他肩上拍了拍轉身離去,隻留祝茗一個人站在堂中愣愣,仿佛一座木雕。
衛續一路跟着秦以慈出了映月堂,在回廊中帶着诘問道:“你方才對祝茗說了什麼?”
秦以慈繼續往前走,“你不用知道。”
“你拿他母親威脅他,你知道他最在意的就是他母親了。他陪了我這麼久,你為何不願放他自由?還是說你覺得他有用?我告訴你,他是絕對不會聽你的的。”
秦以慈這才停了下來,院中的一朵桂花飄下,落在她發間。
“你就這般确定他隻聽你的?”
衛續盯着那朵桂花看了片刻,“不然呢?他最是忠心,怎麼可能會易主?”
秦以慈将發間的花瓣取下,輕柔地展了展花瓣後将它小心翼翼放入袖中,想着回去夾在書頁當中好生保存着。
這時,一位穿着鵝黃小衫的丫鬟急步走來,“夫人!”
秦以慈聞聲看去,問:“何事?”
小鬟似乎遇到了什麼極其棘手的事情,忙道:“是二叔母,她說……要來借住一段時間……”
秦以慈微微睜眼,她本以為葛氏會遲些過來,沒想到這麼沉不住氣。
“走吧。”她拂袖而去,留下衛續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他不想見那些所謂的親戚。
但看着秦以慈逐漸遠去,他隻覺得心亂如麻。
雖然他确實讨厭秦以慈,讨厭她讓自己溫書學習,讨厭她管着管那。更讨厭的是她一成不變的淡漠,無論自己如何鬧如何嚷她都不會露出一點不耐煩的神情,也不會厭倦。
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覺得這人為何這般裝模作樣?這般有心計?可是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衛老爺子的時候,他總是告訴他,自己對她多有誤解,不要先入為主。
這為了錢财什麼都不顧的女人,憑什麼讓父親這般信任?
就憑一張裝模作樣的假面?
他從來不信秦以慈,打心眼裡的不信。每次見到她都和她對着幹,想要拆穿她的假面,讓她露出真面目。
可除過今日對祝茗的模樣她竟是從未露出半分破綻。
氣憤之餘,他又不由生出驚喜,笃信秦以慈如今對自己隐瞞的事情定是能夠拆穿她假面的證據!
念此,興奮幾乎沖破了他的胸腔。秦以慈要瞞,他偏偏要知道,還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秦以慈來到靜茗堂前的時候葛氏正局促的站在院中,見秦以慈來,對她輕輕笑了一下。
“叔母今日來是?”
葛氏上前握上秦以慈的手,在感受到秦以慈手心的涼意後頓了頓。
她彎了彎嘴角:“叔母放心不下你。如今續兒不在了,你一個人守着這一大家子難免孤獨,所以便想着來陪你一段時間。”
“不知阿慈可願意?”
秦以慈看到葛氏身後跟着的仆從微微一笑。
這哪裡像是要和她商量的意思?
她道:“叔母要來這裡阿慈自然高興。不過叔父那邊可同意了?”
提到夫君,葛氏的神色變了變,“他外出有事,怕是近一月都不回來了。”
“那便好,阿慈這就去給您安排院子。”秦以慈挽上葛氏的手帶着她一起往内院走去。
回廊曲折,其中是清澈的池子,池中荷花開得正美,偶爾有錦鯉躍出水面,這樣的場景倒是值得作畫。
看到這幅怡然畫卷,葛氏局促半消,臉上也帶上些笑來。
秦以慈側臉看她,依稀能從她這被蹉跎許久的面容中看出年少時的溫婉清麗。
兩人在内院轉了一圈,最後在一方小院前停下,秦以慈介紹道:“這院子叫望舒院,夜中望月甚是方便,内設涼亭也方便叔母閑坐休息。”
葛氏笑着點頭,又見有人搬着行李走過一時好奇,問:“這可是還有誰要搬院子?”
秦以慈莞爾,擡手喚來這抱着煎藥爐子的祝茗。
“是這位,想必叔母您也見過,他叫祝茗。”
見到葛氏,祝茗明顯一愣,随後低下頭去行禮。
秦以慈感到自己的手臂一緊,唇角勾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随後向葛氏解釋清楚了緣由。
“原來是這樣,阿慈還真是心善。”葛氏不自主的移開目光盡量讓自己不要去看祝茗,“既然如此便快些讓他去照顧母親吧,可别耽誤了。”
秦以慈輕笑一聲,對着祝茗道;“好,你先走吧。叔母日後就住在你的前院,你對府中了解些,可得時常為叔母解惑。”
随後又對葛氏道:“叔母也是,阿慈平日裡忙,您可多和祝茗聊聊天。他這人說話風趣,可會講故事了,您一定會喜歡他的。”
秦以慈頗有深意地在兩人之間看了一眼才打發走祝茗,繼續帶着葛氏熟悉府中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