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夫人,您看看這個萬斛、華蓋,還有這個不下閣新,這些可都是新上的極品香料!”香料店的老闆搖着扇子,帶着秦以慈一個一個聞嗅過這些各異的香料。
她又遞了一個小香盒給秦以慈,親熱道:“這香叫出塵,一般人來我都不推薦的,也就是衛夫人您才能配得上這香!”
秦以慈淺笑着嗅了嗅,贊道:“确實不錯,有金顔香,是嗎?”
老闆笑得更開心了:“對對對,我就知道您是這香的知己,要買去試試嗎?我可以再送您一盒二度梅花,您看馬上就要入冬了,塗這個再合适不過了!”
秦以慈笑着點點頭,“好,我要了。不過除此之外我還想要些犀角香。”
“這……”老闆搖扇子的手頓了頓,“這香有些邪乎,您确定要?”
秦以慈将沉甸甸的錢袋放在老闆手心,“勞煩了。”
老闆掂了掂,歎一口氣後轉身往内閣走去,不過片刻便拿着一個比尋常香盒都要小的盒子遞給秦以慈。
“這東西金貴,店裡可就隻有這一些了。”老闆叮囑道。
秦以慈打開蓋子嗅了嗅,見沒什麼問題後對老闆一笑:“知道了,多謝老闆。”
出了香料鋪子,秦以慈瞥見了路邊的一家甜酪小攤,小攤的主人是一位皺紋深深的阿婆,雖然皮膚大多已經皺了但卻不會讓人覺得害怕。
大概是因為她臉上總是帶着笑意,特别是面對前來讨甜水喝的小孩子時,笑意更甚,仿佛是把他們都當做了自己孩子一樣。
而小攤的木架子上也留下了那些小孩子特意刻上的塗鴉,畫的是阿婆帶着一群小孩子玩鬧的場景。
秦以慈将香盒放進袖子裡,走上前去對那位阿婆道:“阿婆,要兩碗甜酪。”
阿婆手下動作不停,笑意盈盈地道:“好嘞!姑娘您稍等啊!”
秦以慈點點頭,轉身到一旁的方凳上坐了下來。
沒坐多久,面前便打下一片陰影。
她奇怪擡頭卻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玄妙大師?”秦以慈的心頓時沉了下來。
玄妙的臉色不太好,對秦以慈行了一禮後道:“施主,您近日可有遇到什麼……不正常的事情?”
秦以慈起身回禮後道:“沒什麼,多謝大師關心。”
“施主,你當真沒有遇到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嗎?比如說……”玄妙目光沉沉,“已逝之人重返人世?”
秦以慈後退了幾步,“未曾見過。”
見秦以慈這般退避三舍的樣子,玄妙的臉色更差了。
他微微歎了口氣,“施主,執念太重隻是反噬自身。”
一邊的阿婆叫道:“姑娘,您的甜酪好了。”
秦以慈立刻告别玄妙:“我說了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先回去了。”
拿了甜酪,秦以慈幾乎是轉身就走,想要快些離開玄妙,沒想到卻被玄妙攔住。
“大師是出家人,這般纏着一個女子,未免有些失禮了吧?”秦以慈費力勾出一個笑來。
玄妙雙手合十,道:“施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秦以慈繞開他,絲毫不顧禮儀的想要離開。
玄妙在她身後道:“施主,您就不想知道他什麼時候會消失嗎?”
秦以慈頓住了。
片刻,她才吐出一口氣轉過身來,道:“還請大師借一步說話吧。”
兩人來到一個無人的小巷子,秦以慈問:“他什麼時候會消失?有沒有能讓他留下了的辦法?”
玄妙答:“他因你的執念而生,到你執念消失之時,他自會跟着一起消失。”
“執念?”秦以慈輕聲念了幾句,後道:“那我的執念若是永遠都不消失,那他是不是就不會消失了?”
玄妙輕笑一聲:“施主用執念想将他留住,可知待你消失之時他便會永遠消失?”
“同死?”秦以慈問。
若是能同死,也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情。
“同死,但施主你仍有生路,而那位施主,可就真的要徹底消失在人世間了。”
玄妙說得玄乎,秦以慈卻心下一沉。
“您說的是什麼意思?”
“世事輪回。按照你們的話來說就是……魂飛魄散。”
秦以慈呼吸一滞,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那我的執念是……”
玄妙閉上眼,輕聲道:“這便隻有施主您自己知曉了。”
執念?自己知曉?
秦以慈耳畔忽然響起一陣轟鳴,很久之後她又聽到玄妙似歎息般的一句:“愛欲與死亡是人這一生都要去探究的問題,并且此問,無解。”
“阿彌陀佛,世間萬物,自有其緣法,還望施主早日脫離苦海。”
等秦以慈反應過來的時候,玄妙已經悄然離開了。
她拿出袖中的香盒,指甲死死掐着盒子,直到花紋印在指腹上也沒有松開。
……
回到衛府,衛續就立刻貼了上來。
他問:“秦以慈,有犀角香嗎?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