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冬日,夜中街上的攤販少了很多,原先近乎連成一排的小攤販們當下卻隻是零星幾個。
路邊賣蜜餞的少女三兩下收拾好了東西,背上用雜布縫制的小包,和左右的攤販告别後就打算離開了。
行至一處無人的巷子,一個人便迎面撞了上來,她下意識地道歉後蹲下身将被撞落的東西撿起來。
那被撞的那人也不惱,搖搖晃晃地蹲下身後伸手握住少女的手。
少女一顫,小心翼翼地擡眼去看那人,隻見那人面上酡紅,笑着看向自己。
“你是……?”少女想要掙脫開他的手,反而被他握得更緊。
“我你都不認識?她們都叫我,邈兒爺啊……”衛邈牽着少女的手往自己這邊拉,邊拉還邊道,“不過你别害怕,我不會欺負你的,隻是想和你交個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呀?”
少女掙紮無果,又害怕惹惱了他,隻能顫顫巍巍地道:“我叫阿玲。”
“阿玲?”衛邈的手掌漸漸上移,感受着少女更加激烈的顫抖,他覺得更興奮了。
他笑幾聲後安撫道:“别怕,我說了我不會欺負你的,想不想吃點什麼?我請客,去松鶴樓吃?”
阿玲見他的手越來越不規矩,害怕地大叫一聲,“救命啊,救命啊!”
衛邈用力把車子一推,将阿玲整個人抱在懷裡,“救命?我又不會殺了你,我隻是想和你交個朋友,你再掙紮我可就生氣了,那我可保不準我會做些什麼。”
“我求求您了衛公子,我下個月就要成親了,您放過我吧!”阿玲哀求着。
“成親?成親又怎麼了?我不在乎。”衛邈道。
眼見着衛邈的動作越發過分,阿玲忍不住哭了出來,“求求您了,放過我吧……”
“哭什麼?一晚上而已我又不是要你的……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後,阿玲身上的束縛忽得消失了。
她劫後餘生地喘着氣,四下看了看見巷子深處出現了一道陌生的身影。她不知來人是敵是友,扶着牆壁緩緩後退。
“走吧。”聽聲音,來人應該是個女子,可卻帶了些尋常女子鮮有的淩厲。
阿玲試探問道:“你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回去吧,走大路。”
阿玲咬唇,和她道謝後推着車離開了,隻是看她略微搖晃的身影怕是被吓得不輕。
衛邈癱坐在地上,捂着一隻眼睛,血從指縫中流出來。
方才那一聲尖叫便是因為有人扔了石頭,恰好砸中了他的右眼,霎時鮮血直流。
“你是誰?你竟然敢傷我?你不知道我衛邈的名字嗎?”衛邈依舊叫嚣着。
懷劍上前幾步,抱臂站在衛邈面前,冷着臉拔出長劍。
劍光映出了她的臉,衛邈大叫道:“是你?你個賤婢,你要做什麼?”
懷劍一言不發,手腕輕輕一轉,衛邈聽到了一聲清脆的響聲。
像是刀切西瓜一樣。
他還沒反應過來,懷劍把劍插回鞘中,抱着劍冷臉離開了,全程沒有說一句話。
衛邈隻覺得莫名其妙,緩緩扶着牆站起身,正要追上去卻聽到滴滴答答的滴水聲,接着他才感到自己的褲子被什麼東西給浸濕了。
地上沒水,他剛剛也不至于被吓得尿褲子啊,那這是……
他帶着疑惑低頭看去,隻見自己的衣裳下擺不知何時已經被鮮血染紅。
很久,下身的疼痛清晰的傳來,他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一聲凄厲又恐懼的慘叫聲從巷子裡傳出來,離得近的攤販們被吓了一跳,卻又不知道聲音的來源,詫異過後就繼續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粼秋掀開車簾,疑惑道:“夫人,您剛剛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秦以慈正拿帕子擦着手,道:“聲音?沒有吧?”
粼秋哦一聲,也懶得追究。忽然,她又咦了一聲,“夫人,我好像看到懷劍了,她怎麼不陪着她家小姐,自己一個人出來了?”
秦以慈搖搖頭,“不知道。”
粼秋這才放下簾子回過頭,靜靜注視了秦以慈許久才輕聲問道:“夫人,您最近是不是不開心啊?”
秦以慈将帕子疊好放在一邊,平靜道:“沒什麼,隻是想安靜一段時間。”
粼秋搭上秦以慈的手背,涼得讓她一顫。
“夫人,你最近總是悶悶不樂的,還在想之前在秦府發生的事嗎?”
“不是,你就别多想了。”秦以慈道。
見秦以慈依舊不答,粼秋有些洩氣。
“那您大晚上還要急着趕去西園寺,又是為什麼?”
兩人本來是午時出門的,沒想到在路上遇到叔公家的下人外出抓藥,秦以慈才想起了之前叔公被衛續吓暈的事情。雖然當時在鬧劇結束後秦以慈和沈琰安撫過他,也讓他相信了那晚是一個幻覺,但是未曾想他這一回府就再次一病不起,秦以慈正巧出門也能借此機會前去探視一番。
一見面,秦以慈和粼秋都很是驚訝,叔公臉色慘白到沒有半點血色,分明隻是一點小病,為何會變成這樣?在秦以慈幫他喂藥的時候,他還吐了秦以慈一身。
秦以慈不得已換了一件衣裳才再次出發,所以直到現在兩人才繼續前往西園寺。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必須要去一趟西園寺。”秦以慈閉上眼。
她現在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這麼做,留下衛續究竟是對是錯,還有自己的執念究竟是什麼?為什麼會讓衛續的魂魄留在人世間?
這一個接着一個的問題在她腦海中不斷地叫嚣掙紮,好像要她的頭腦沖昏一樣。
這些問題太多太亂,就算給秦以慈一個月的時間也未必能想清楚,但當下她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衛續死亡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