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大吃一驚:“可是那東海蓬萊仙島?”
“仙不敢當,隻是有一群終日無事可做的散人,在那居住而已。”
剛剛還按刀的官差,聽到此話,也一個個眼冒喜悅:“差點就冒犯了來金華的貴客。貴客果真是為了蘭若寺的妖鬼來的?”
燕赤霞點頭,看了眼褚照,又道:“如此,吾與吾友的嫌疑,可以打消了嗎?”
看着燕赤霞輕輕松松就解決了麻煩,褚照仍十分吃驚。至于之前叫嚣的闵氏,此時也早已不敢作聲了。
丈夫不幸橫死,褚照本應該同情闵氏的,可是隻要想到之前她那不管不顧,隻想着要找到兇手,卻閉着眼睛不聽不看,不惜牽扯無辜人的模樣——褚照委實對她同情不起來。
“隻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燕赤霞把屍骨放在桌子上,擰眉思索:“取骨頭倒是順利。也不知道那女鬼會不會按照你說的,脫離樹妖姥姥控制後,就轉頭投到我們這裡來。”
褚照道:“這倒無需擔心,她遲早會來的。”
果然,到了半夜,褚照就聽到了女鬼的啼哭聲。褚照命其鏡将門打開,一個如畫中女子般娉婷美貌的女鬼,就蓮步輕移過了來。
她在褚照面前跪下,泣不成聲:“妾身聶小倩,多謝公子,将妾身屍骨從白楊樹下取出。”
褚照也不多說,道:“你既然謝,必然是會報恩的了。我與赤霞幫你擺脫了樹妖姥姥的控制,那你可能将那樹妖姥姥的一切,都講給我們聽?”
聶小倩聞言:“綿薄之力,若能報答,自該如此。”
褚照便讓明直去請燕赤霞。隔一會,燕赤霞來了,女鬼在他面前抖索如秋風落葉。褚照想到燕赤霞是誅殺了許多妖鬼的,便請他将劍解下,暫由明直、其鏡保管。
沒了那劍,那女鬼終于不怎麼抖了,她道:“樹妖姥姥身具千年道行,除妾身之外,還有數千女子為樹妖姥姥所控。在這蘭若寺,樹妖姥姥的耳目随處可見。若二位恩人要殺死樹妖姥姥,必須先解決其耳目。”
燕赤霞問:“你可能将樹妖姥姥引出?”
聶小倩有些膽怯,可是為了報恩,她咬牙:“能!”
燕赤霞便道:“你之前是怎麼殺人的?”
“和我親熱的人,我就偷偷用錐子刺他的腳。等他昏迷過去不知人事,我就攝取他的血,供妖物飲用;或者用黃金引誘,但那不是金子,是羅刹鬼骨,人如留下它,就被截取出心肝。這兩種辦法,都是投人們之所好。”
“這麼說來,那方生也是你殺死的了?”
聶小倩低頭應是,又道:“那并非妾身所願。”
燕赤霞皺了皺眉,嚴厲地說:“我本不想救你,你雖不是本意,卻也曾為非作歹。但你若能從此改邪歸正,我也不會再抓你。此次,便是你将功補過的時候。”
聶小倩忙道:“要引來姥姥,妾身還需要安公子配合。而後妾身會告訴姥姥,安公子已然被妾身迷住。她十分想取安公子的元陽,聽妾身如此說,必然上當。隻是……”
她猶豫地看了一眼褚照,欲言又止。
隻是這有點妨礙安公子的聲譽而已……尤其這安公子看起來還未娶妻的樣子……
燕赤霞也看褚照,他顯然對能看到褚照的好戲興味盎然:“安公子應該沒問題吧?”
褚照面無表情,他倒想說有問題,可是這能說不嗎?
于是就那麼定下來。
燕赤霞收斂氣息,找了個地方潛藏。明直和其鏡也裝作早就昏睡過去的樣子。其鏡一心想着立功,為了證明自己睡得很熟,不惜嘴角流下口水。真的很拼命了。
褚照也躺在了床上。他一邊閉眼睛,一邊想,到時候他應該往樹妖姥姥心窩上踹幾腳好呢。
樹妖姥姥聽了聶小倩的禀告,果然大喜,立即就要過來。
聶小倩連忙說:“姥姥此去,沒有一晚上怕是完不了的。可那安公子身邊,還有一姓燕的劍客。若是被他發覺,恐對姥姥不利。”
樹妖姥姥聞言,覺得有道理:“你說要怎麼辦呢?”
聶小倩福了福身:“妾身願與小翠一起,為姥姥盯梢。”
樹妖姥姥笑道:“我這樣的修為,尚且不敢輕易在那姓燕的面前露面,何況你和小翠兩個小鬼?怕是還未靠近,便灰飛煙滅了。”
“那姥姥說要如何辦?”聶小倩問。
樹妖姥姥便陷入了沉思。
聶小倩想了想,道:“不若姥姥暫時讓妾身和小翠控制其餘女鬼。數千女鬼,便是那姓燕的的要擺脫,怕也要一段時間。那時姥姥足以完事了。”
樹妖姥姥覺得有理,再加上聶小倩時時刻刻帶着小翠,她并不懷疑聶小倩的居心。
“好,那便交由你與小翠控制。”
樹妖姥姥招來小翠,将控制權交給兩個人,然後便急不可耐往那美人房中去了。
美人·褚照正嫌閉眼睛閉得煩,在床上用踢被子練習到時候怎麼踹人心窩。聽到外面動靜,他趕緊恢複躺屍狀,閉眼。
門縫間幽幽傳來一陣奇怪的香氣。褚照剛吸入,心就咯噔一聲,想要屏住呼吸,已經來不及了。
該死!
這樹妖姥姥怎麼還玩迷香那套!
可是褚照發現,自己并沒有就此真的昏睡過去。
他不由納悶,既然不是讓人睡過去的,那又是幹嘛的?
正疑惑,耳根脖子畔,輕輕吹來一口幽幽蘭息。
褚照隻覺得吓人,就好像被惡鬼吹了口氣似的。他猛的睜開眼,剛要施展自己的宇宙無敵腳,人卻愣了:“岑元子?”
“公子~”
岑元子一身白衣,款款坐在床邊,素手輕輕就要撫上他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