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必安“噗咳咳咳”。
他緩了緩氣,眼睛也亮了:“果真?”
将前因後果聽完,謝必安對給孤園地址的猜測,果然也是野鬼村附近。他沉思道:“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你不介意,稍後随我回地府一趟,到森羅殿禀閻君知曉。”
褚照拱手:“自該如此。”
馬車緩緩駕駛入縣城,街道上車水馬龍,逐漸開始熱鬧起來。小販的吆喝聲,貨郎的走街聲,不絕于耳。
“賣糖畫咯!好吃好看又好玩的糖畫!”
“賣炊餅咯!新鮮出爐的大炊餅啊!一個管飽,兩個管撐,大家快來買啊!”
“賣糖葫蘆……”
“賣糖瓜……”
“賣撥浪鼓,小孩子都愛玩的撥浪鼓喲!”
偶爾還會有市井的罵聲傳來:“你這小畜生,我和你娘才剛安置下多少産業,不好好讀書,在這呷起酒來了!”
謝必安好奇地往外看去:“慶澤縣比我上次來,更熱鬧了。”
褚照也往外看,頭跟謝必安擠作一塊,中肯道:“主要還是有錢了。百姓們都舍得買點東西了。”
他還記得剛來慶澤縣那一會,一斤豬肉要十文錢,現在一斤豬肉隻要七文了。
縣太爺嘴上不說,心裡美得冒泡,軍功章也有他的一半嘛~
謝必安看了一會兒,忽然聞到一股味道極霸道的熱氣,幾乎将半條街都占了。他忍不住多吸了幾口:“這是什麼味道?上次來我怎麼沒有聞到過?”
褚照道:“是城裡新開的一家酒樓,用辣椒做輔料,菜色倒也過得去。”
見謝必安很感興趣,褚照笑着說:“不若我們午飯就在這家酒樓享用?”
謝必安咳了一聲,佯裝矜持:“都有什麼菜啊?”
“那可多了。”褚照如數家珍,“回鍋肉、酸菜魚、手撕雞、麻婆豆腐、宮保雞丁……水煮肉片、爆炒腰花、冷吃兔、辣爆鱿魚……”
謝必安聽着一串沒有聽過的菜名,想象着各種菜的美味,眼睛越來越亮。
褚照嘴角的笑如桃花灼灼:“而且謝兄不必為某的錢包擔心,那家酒樓背後的東家,是我。”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謝必安當即道:“那愚兄就多謝賢弟款待了!”
崔師爺看到褚照帶着客人回來,本來要問的什麼時候向上級打報告,将慶澤縣提為上等縣的話咽下去,而是笑道:“大人,今日如何招待?”
褚照道:“今日不在家吃,我隻是回來拿個東西。”
崔師爺就不再過問。
縣衙外,白雲悠悠,藍天晴朗。
一個小道士打扮的孩子,背着一把劍,十分嚴肅地站在門口。
他仰頭,一字一頓将門匾上的字念出來:“縣、衙!”
“喂喂,小孩,這裡不是你玩的地方,到别的地方玩去。”衙役們本來在安閑地打瞌睡,聽到聲音,見是一個小孩子,連忙驅趕。
小道士看到兩個虎背熊腰的衙役,也不害怕,而是大聲道:“我要見縣令!”
其中一個衙役“嘿”了一聲:“你一個小孩子,見縣令幹什麼?”
另外一個衙役嘲笑道:“不會也是來告狀的吧哈哈哈!”
小道士不明白為什麼這兩個人說着說着,就一起大笑起來了,他隻是道:“我要見縣令!”
他想,如果他們還不讓開,他就用法術把他們定住。
這兩個衙役笑夠了,其中一個說:“大人忙着呢,沒空搭理你一個小孩子。”
“你要是有什麼委屈,你先跟我們說。”另一個道。
“對對,先跟我們說,我們自然會替你禀報給大人。”
小道士聽到這話,手指閃爍的法力遲疑地停了,正猶豫要不要相信他們,縣衙的側門開了。
先是一個貌若好女、膚色白皙的青年走出,小道士記起翠微說的話,背着劍蹭蹭跑過去。他上下打量那青年一眼,稚聲道:“你就是傳說中迷惑了我老師的禍水?長得也不怎麼樣嘛。”
那青年:“……”
恰巧此時另一道聲音響起:“什麼老師禍水?”
那聲音端的懶散,就好像随口一問。但十分好聽。小道士被那聲音吸引過去,隻是目光剛一接觸人影,他就怔然立在原地。
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宗之潇灑美少年,舉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
無數前人形容美人的詩句在腦海中瘋狂刷屏,一時之間,小孩連呼吸都忘記了呼吸,隻是呆呆地看着眼前那個美人。
那美人眉頭一皺,聲音帶着古怪:“哪來的小孩?”
小道士呆呆,一動不動。
“小孩兒,你從哪來的?”美人無奈,“家住哪裡?父母叫什麼名字?是不小心跟家人走散了嗎?”
一直到縣太爺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小道士才回過神來。
他漲紅一張臉:“不不不,不是。我是……”
翠微果然沒騙他!
小道士心裡尖叫。
這個凡人真的長得特别特别好看!難怪他能迷惑老師!
最關鍵的是——他剛剛也被他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