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照聽到了，忍不住會心一笑。

那孩子的娘連忙挽住小孩兒：“那是我們的父母官，你要叫大人好，知道嗎？”

又對褚照行禮：“民婦見過大人。”

她的小孩也像模像樣地行禮：“民婦見過大人。”

褚照才從魚販子那裡接過穿了草的魚，因這一下，笑得差點沒拿住。

那孩子的娘又尴尬又自己也覺得好笑，隻能低頭去罵：“你這孩子！”

旁邊那魚販子笑着說：“俞大娘！你不是在糖廠裡做活嗎？怎麼你家小孩還跟沒見過大人似的！”

小孩抓着娘親的手，亮晶晶地看着褚照。

俞大娘說：“平日裡都是讓大姐兒帶着他，都在村裡淘氣，哪還進城來哦！”

褚照笑了一會兒也笑夠了，叫來那小孩子：“你要不要吃魚？過來挑一條，本縣請你還有你大姐姐吃魚！”

俞大娘吓了一跳：“這怎麼使得？”

褚照擺手：“大娘家的孩子聰明又讨喜，還孝順乖巧，請他們吃條魚怎麼了？來來來，隻管挑！”

小孩仰頭望俞大娘。

見娘猶豫着點頭，小孩立即歡呼一聲，竄過來還問：“我能挑最大的嗎？我有兩個姐姐呢！我們要一起吃！”

褚照好不容易壓下的笑容又上來了：“好啊。你隻管挑，回去和你姐姐們好好吃魚。”

小道士在人群裡轉了一圈也回來了，他興奮地舉着一個糖人兒，沒看見褚照，隻看到了影四：“他人呢？”

影四指了賣魚的攤子後，就低頭繼續考慮今天買莼菜還是買荠菜，看了看，好像鮮筍也不錯。

小道士到時，褚照剛把錢付了，在那裡囑咐小孩子要好好念書。

同樣是小孩子的小道士：“……”

他腳步一轉。

可惜還沒來得及跑，就被褚照按住了肩膀。小道士一臉麻木，聽着虛僞的大人在那裡說：“你看我家侄子，他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已經背下很多書啦！”

誰是你的侄子？

你個臭不要臉的家夥！

但聽到誇獎，小道士還是下意識挺起胸膛，沒錯，他已經背了很多書了！

縣太爺笑着說：“所以你也要好好努力啊。”

小孩滿臉孺慕欽佩地點頭。

俞大娘和小孩剛走，小道士的臉就一垮：“你對每個小孩子都這樣？”

“我是他們的父母官嘛。”褚照的心情很好。

小道士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這個凡人……好像沒有剛開始那麼讓他讨厭了。

“哼！”但他還是讨厭他！

“你哼什麼？”褚照蹲下來，捏他的臉，“還沒問你，你偷偷從那裡跑出來，翠微她們就沒發現你不在嗎？”

仔細想想，這小家夥在他這裡也待了有一段時日了，岑元子沒來也就算了，怎麼翠微她們也沒來？

“發現了又怎麼樣，她們又不知道我去哪。”小道士說着氣急敗壞，“還有，你不許掐我臉！”

褚照會聽才怪。

他又掐了一把，然後在小道士兩眼冒火的眼神中把手收回：“今天吃鲫魚湯！”

小道士條件反射：“不許放蔥！也不許放辣！”

天知道前面幾天他都是怎麼吃飯的？這個可惡的凡人，明知他不吃這些東西，還故意把每天的飯菜都放起來！隻有一兩道是他能吃的！

“你求本縣啊。”褚照洋洋自得，半點不以欺負小孩子為恥，“剛剛誰啊，還不讓我掐臉呢。”

小道士：“……”

鲫魚湯鲫魚湯鲫魚湯。

蔥和辣椒。

小道士深吸一口氣，忍辱負重地說：“那你掐吧。”

他這是以退為進！

他這是小不忍則亂大謀！

縣太爺哈哈大笑，伸出罪惡的手又扯了兩下。

旁邊的百姓有的會駐足，但更多的還是習以為常……好吧習以為常是不可能的，隻是到底比那些沒見過縣太爺美貌的“土包子”，有點免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