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場下跟油鍋裡又澆了熱水,沸騰起來:
“他還赢了我一百萬兩黃金!”
“他把我的褲衩也赢走了!”一隻野豬精躲在帷幕後漲紅臉說。
“他還逼我替他賣身還債十年!”一隻老虎精大聲說。
“我也是!”
“我也是!”
……
“閣主!你要為我們做主啊!”
在這七嘴八舌的哭喪似的聲音中,忽然傳來一句不耐煩的“啧”:“以為這就能抵賴掉了嗎?”
餘人皆對他怒目而視。
看着場下這一幕,姬玄因為沒有弄清楚具體情況,所以沒有馬上說話。直到黃莺兒化作鳥飛上來,站在他肩頭,将剛剛的一切都低聲說出來。
原來,黃莺兒在帶着褚照往鳳栖閣各個地方轉時,來這裡玩的各路妖魔鬼怪甚至修行之人,都被褚照的美色所迷惑。從一隻犀牛精、一隻黑熊精還有一隻獅子精開始,提出要跟褚照對賭。之後在鳳栖閣玩樂的客人,一層層從一到八全部淪陷在千金坊。
他們有的是想跟那個凡人春風一度,有的則是眼饞那個凡人手中赢下來的無數珍寶。但不管目的是什麼,最後都輸了!
這就是為什麼所有人在看到姬玄從第九層踏出時,會一個個熱淚盈眶好像看到了親媽!
黃莺兒憤怒拍打小翅膀道:“而且主人!那些都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那個凡人把我們的汩羅珠也赢走了!”
汩羅珠,又稱屈平心。昔日楚國人傑屈平身投汩羅江,以一片丹心化就,有令天下江河大分,縱使以凡人之身身過其中,亦有如履平地之能,凡江河生靈,皆不敢侵。
姬玄忽然頭疼起來,一個凡人怎麼會折騰出那麼多事情?
正在心裡思量要如何處置這件事,忽然,耳邊的喧嚣漸小。
人群裡,傳來幾聲低低的聲音:“岑元子……”
褚照假作端詳手裡的汩羅珠,實際上眼角的餘光一直在姬玄身後。看到那人終于出來,他眼睛一亮!
“其他人,我管不着。”一身廣袖翟衣,神容威重的女子眉目冷冽,“妖界之人,俱信義。”
她的目光在場中淡淡一掃,便有不少人羞愧地低下頭。
“告訴我,他是憑本事,赢過你們的嗎?”
先是一瞬的寂靜,随後,各種懊喪的聲音從閣中的四面八方傳來:“是……”
岑元子等了一會,又問:“你們心中可有怨?”
“願賭服輸,應當應分,不敢有怨。”這次的聲音比前面大了許多。
撇去自己輸得一塌塗地的羞惱不講,他們對那個凡人的賭技還有運氣,甚至洞察他們有沒有作弊的本事,乃至防止他們作弊的手段,都是服氣的。
“既然無怨,那便散去,莫要為此等小事煩擾鳳栖閣的閣主。”
正那麼說着,忽然有人冷笑道:“岑元子好大的威風!”
一人從人群中大步走出,身上滾滾黑氣令周圍人皆忍不住面色一變。
是天魔!
他指認道:“一個人,可以赢一次,但不可能每次都赢!天底下哪有這樣好的運氣!我聽說岑元子素來與一凡人走近,那一凡人,怕是就是這個叫褚定安的小子吧!”
他冷笑:“岑元子,你敢不敢說,你在這個凡人身上放了什麼法器呢?”
本來因為妖、精、怪三大主力退去,心中也有了不再糾纏,捏着鼻子認下倒黴的意思的其餘人,聽到這話頓時又人心浮動。
妖界的人還沒走完,他們大怒道:“岑元子也是你們可以污蔑的?“
天魔冷笑連連:“我隻是提出了一個合理的猜測。焉不知今日就是這凡人利用法器之便,設下的局!”
姬玄暗道不好!
這天魔明顯就是要給岑元子下套。别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岑元子給那個凡人送了起碼三樣法器嗎?娘娘賜下的三闾紙,可以承載她之意識的紙鶴,乃至用孔雀大明王的尾羽所制之寶扇孔爵!
誠然那三樣法器沒有一樣是能在千金坊玩樂中起作用的,但是,也要有人願意相信才行啊!
不能讓岑元子入了那天魔的套!
隻是姬玄還沒有想出要如何化解這局,在場中坐得歪歪扭扭的青年官員就笑出了聲:
“是不是利用法器之便,你我再玩一局不就成了嗎?”
他的眉眼帶着嘲弄,右手将孔爵展開,鋒利華豔的扇褶,在鳳栖閣的千盞明光中依然耀眼。
端的是“生年行運再無阻,日增華采若明珠”。
“恰好鳳栖閣的閣主也正好在此,便為我們做個見證。若我輸了,之前爾等之欠債俱作廢,但要是我赢了……”
凡人的眉眼間纏繞上苦惱。
“哎呀呀,你還有什麼東西能輸給我的嗎?”
這嘲笑是個人都忍不住,更何況在六界肆虐生性霸道的天魔?
他陰沉沉地說:“若你赢了,我可滿足你之後任意一個願望。”
“……”褚照眨了眨眼睛,沒有馬上應下。
他仰頭看向高處的岑元子:“他道行怎麼樣,我會虧本嗎?”
饒是性情平淡如紀岑,此時也忍不住嗓音帶上笑意:“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