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擠!都别擠!”
可憐柳老一棵活了那麼多年的老柳樹,硬生生被一群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差點擠作肉餅。
虞小青驚恐地從裡面逃出來,拍着胸脯!:“大人是去招安了一個土匪寨子嗎?”
哪怕是聶小倩,也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
她恍惚地說:“就算是土匪寨子,也是妖怪的土匪寨子吧。”
來送登記簿的陳婉春的腳步一頓:“那什麼,大人剛剛好像叫我,你們把簿子給柳老吧。我先走了!”
“站住!”
陳婉春被四隻齊刷刷伸出來的手抓住,雙手絕望而又無助地向空中張開,但還是阻止不了被拖向眼下俨然成了“土匪窩”的妖鬼工作處的命運。
黑旋風嗚嗚的,跑了。
小道士瞪大雙眼:“你說好多妖界的人都跑來了?”
黑旋風使勁點自己的狗……啊呸,狼腦袋。
小道士倒吸一口涼氣:“這麼說,那家夥真的赢遍天下無敵手,這竟然不是吹牛?”
咕嘟咕嘟……
褚照舒服地泡在浴桶裡,隻覺得筋骨都松軟下來。
“人生就該如此啊!”
突然犯文青病的縣太爺由衷地喟歎。
泡了小半個時辰的澡,褚照才從浴桶出來,換上衣裳。
剛想将那一頭特别長特别長的頭發絞幹,忽然想到什麼,眉眼轉出愉快的笑意,隻拿布巾包了頭就出門。
“大人?”
廚娘正在院子裡一邊打掃,一邊發愁晚上做什麼,看到大人又不把頭發擦幹就出門,驚了一下。
笤帚都快脫手飛出去了。
褚照揮了揮手,讓她忙自己的去,自個撒歡兒跑向東廂房。
敲了兩下門,就高高興興地叫:“岑元子。”
他想好了,反正今天他那樣各種花式折騰,岑元子也沒有生氣,甚至可以說毫無反應。
那親近一下應該是沒有關系的!
這麼多日子相處下來,不知不覺中,早就形成“岑元子道心堅固,不會為外人所動”的觀念的褚照,很放心地順意而為。之前還會顧慮“不可以去招惹”,怕自己一招惹,就動搖岑元子的道心,妨礙她的前程——但是現在,褚照無!所!畏!懼!
反正岑元子不可能被他勾引到。
那他就親近一點,親近一點總沒什麼。
縣太爺安慰自己的小心髒,沒關系的,不就是得不到嗎?
得不到又不妨礙他湊岑元子身邊。
後者也不會趕他走。
他還是有值得慰藉的地方的!
褚照心甘情願地把自己的心,當成溪邊最不值錢的石頭,往那個名叫岑元子的水潭裡丢。
“什麼事?”
“不想絞頭發,你幫我。”縣太爺回答得理直氣壯。
“……”
怎麼不說話?
縣太爺眨眨眼睛,陷入沉思,不會被他這個很無理的要求,CPU燒沉默了吧?
然後他就聽到裡面的人似乎一邊揉眉心,一邊無奈的聲音:“進來。”
耶!
勝利!
縣太爺給自己比了顆心,然後推開門。
岑元子沒在修煉。
也沒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但是甫一進去,就好像踏入一個火籠之中。熱融融的,讓人被那突如其來的暖氣烘得頭暈眼花。
褚照沒忍住,又後退了一步。
院子裡,微風徐徐,氣候宜人,逐漸蘇醒的蛐蛐在星夜裡叫得歡兒。
再往前,好,火籠。
沒搞懂這是怎麼回事,褚照進去,好奇地看了看。
擺設還是那個熟悉的擺設。
不過,身後本來打開的門忽然關上。
“……”
那什麼,他本來想通通風來着。
褚照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的古怪越來越大,尤其是這房間他到現在還沒看到岑元子。
他是在縣衙裡對吧!!
他應該沒誤入什麼妖怪的幻境!!
褚照強行把那股撞妖撞鬼撞多了,以至于一碰到妖魔鬼怪就會出現的強烈直覺掐掉。
又往裡面走了幾步。
這次倒是看到人了,然而褚照恨不得沒看到。
“你你你!”縣太爺結巴,“你在……”
那張豔若桃李的臉紅得似乎能滴血,才從浴桶裡出來不久的眉眼濕潤,顯得越發鮮豔欲滴。
“我……”
縣太爺:褚照!褚定安!你說話啊!你說點啥啊!
憋了好半天:“這個屋子什麼時候多了個湯池?”
“湯池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環境的原因,褚照總感覺岑元子說話的聲音比平常似乎輕快興趣許多。
“不是湯池嗎?”他愣愣地問,倏地陷入沉默。
好像還真不是湯池……
更像是火紅的岩漿在裡面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