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燼按照地址來到了目的地,看着面前破敗陳舊的小區就能看出烏東了解到的關于劉梅的情況基本屬實。
狹窄的小路上水泥路坑坑窪窪的,每走兩步就能踩到幾塊路面上掉落的碎石,街道旁是垃圾站,垃圾桶裡堆滿了垃圾,連旁邊也全是垃圾,垃圾桶底下裂開了大縫,裡面的廢油和髒水流到地面上,散發着惡臭,蒼蠅在周圍不斷飛動環繞着。
楚燼已經對這種環境見怪不怪了,畢竟當了這麼多年的警察,也見過太多比這還髒亂差的環境了。
楚燼沒穿警服,但走在小區裡時依然吸引了太多居民的目光,尤其是一群坐在椅子上看起來像是在聊天的大媽們,當楚燼走過她們面前時所有大媽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同時聚集在楚燼身上,一直跟随着楚燼的腳步往前方挪動着。
這就是被稱作各大小區的重大情報站,沒有一個人能清清白白地從這裡路過。
不因其他,隻因楚燼身上的氣質與這裡太過格格不入,即便是在身處人群中也可以讓人的目光一眼落在楚燼身上,再難挪開,更别說是這種髒亂差的偏僻小區了。
楚燼頂着衆人的目光臉上沒有絲毫不好意思,等楚燼即将走出大媽們的視線時他卻突然走回來殺了個回馬槍。
“我來這裡是為了找人,不是為了親情也不是為了愛情,更不是為了奸情,不是哪家暴富回來尋親的好兒子,也不是誰家女兒傍上的金龜婿,身上的衣服是批發的,手腕的表是冒牌的,我待一會兒就走大娘們就别猜了哈,有這精力還不如好好想想今天晚上吃些什麼。”
剛準備低下頭來議論猜測的大媽們:“……”
“大家再見。”楚燼說完這話後轉身就走,動作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楚燼對比着手機上的地址來到了2棟,這裡的居民樓樓層都很矮,樓底下的大門生滿了繡,用手一摸就可以摸下來一小塊鐵皮,上面還纏着一把鐵鎖,輕輕一推這門整扇鐵門便會重重撞在牆上,發出不小的聲音,在樓道裡久久回響。
楚燼一口氣大步跨到了三樓,又跟着手機上的門牌号穿過過道上堆積的各種雜物來到劉梅家,因為每層樓的過道上窗戶外都挂滿了衣服,過道本就狹窄隻夠一個人勉強通過,所以穿過過道時沒擰幹的衣服庫庫往下滴着水砸在頭發上,跟下雨了似的。
楚燼來到劉梅家,門把手上挂着一把鎖但沒有插在門栓上,楚燼輕輕敲了下面前輕薄的門,但是等了許久都沒聽見任何動靜。
這時,旁邊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你是來找劉梅的吧,她不在。”
楚燼聞聲轉過頭去,看見一個拄着拐杖年齡約莫八十歲左右的老大爺正眯眼看着自己,楚燼反應過來這大爺就是烏東說的劉梅的鄰居王大爺了。
楚燼立馬臉上堆笑,語氣随和道:“哦,對,我是來找劉姨的,她不在嗎?”
“不在,昨天警察還專門來找過她呢,也沒找到人。”
“那她兒子呢?現在在家嗎?”
“她兒子除了能在家還能去哪兒,想走也走不了啊,你是劉梅什麼人啊?”
楚燼面對這種提問幾乎是信手拈來,回答:“我是劉姨的一個遠方親戚,之前一直住在老家,這段時間打算來這邊發展,大城市嘛機會多,剛好想着劉姨在這邊有房子就想着來借助兩天。”
王大爺聞言冷哼一聲,語氣笃定說:“你在撒謊,你不是劉姨的親戚。”
“你瞧你我騙你幹嘛……”
王大爺擺手打斷說:“劉梅有沒有親戚我比她清楚,人在窮困時哪有什麼親戚,不是來落井下石的就是來吸幹最後一滴血的,但你兩個都不是,你就是來打聽事的。”
聽到王大爺如此笃定的話語,楚燼也不再出聲反駁了,而是順着他說:“那大爺你知道哪些事嗎?”
“該說的我已經說了,不該說的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沒什麼好說的了。”
楚燼:“……”他是在說繞口令嗎?
王大爺用拐杖碰了碰楚燼的褲腿,說道:“年輕人讓一讓,路窄人多,總得有一個人讓路。”
楚燼聞言側過身去盡量讓出更大的位置,王大爺顫顫悠悠地走過,嘴裡還沉聲念叨着什麼。
楚燼有意去聽,還真聽清了:“路是給想往前走的人走的,留在原地的人就主動給想走的人讓路了。”
楚燼若有所思,走到綠鐵門前再次拍了拍,這門的質量不好跟一張脆弱的紙片,拍門的力度稍微一大整個門連帶着有些變形的門框也一起顫抖了幾下,感覺這門再多拍幾下就要倒下來了。
這次門内總算有了聲音:“誰啊?”語氣冷淡還帶着幾分不耐煩。
還不等楚燼出聲回答,屋裡人又不耐煩吼道:“我說了我不知道我媽在哪兒,别來煩我了。”
楚燼被這一吼也不生氣,說:“我不是來找你媽的,我是來找你的。”
屋裡許久沒傳來動靜,楚燼在耐心地在門外幹等着,終于聽見咔哒一聲,門開了。
楚燼推開門先看了屋裡的大緻情況這才走了進去,屋裡的擺設很簡單,進門就能看到一張小床,床前擺放了一張幾片木闆拼接的小桌子,整個屋子狹窄的不行,又矮又擠,空氣中泛着淡淡的潮味。
鐵門裡面的門栓上系着一根細繩直接拉到了小床邊,作用是為了讓躺着床上的人能方便開門。
楚燼看見那小床上躺着的人,被子蓋着腿,上半身靠在床頭泛黃的牆面上,身體很瘦,皮膚很黃沒有什麼血色,年齡看起來二十歲剛出頭的樣子,兩隻眼睛黑沉沉的,從裡看不見一點光亮。
“你是誰?找我幹嘛?”張興業看着走進來的楚燼冷聲問,神情滿是戒備。
楚燼簡單打量了屋裡的環境,走到張興業床前随便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又對床上的張興業伸出一隻手:“你好,我叫楚燼,是你媽媽的老闆。”楚燼說謊話的本事格外厲害,張口即來。
“老闆?”張興業語氣裡似乎有幾分不相信。
楚燼淡定地收回自己被忽視的手,回答:“是,我是你媽媽的老闆,你媽媽之前在我店裡上班,結果這兩天假也沒請就不來上班了,我作為老闆自是要親自過來問問情況。”
張興業質問道:“你剛才不是說你是來找我的嗎?”
楚燼從容應答:“你說你媽不在,那我就隻能來找你了。”
張興業冷笑一聲,說:“你們當老闆也真是有夠閑。”
楚燼聳肩說:“誰讓我是一個關愛員工,體恤人民的好老闆呢。”
“關愛員工,體恤人民。”張興業再次冷笑,這次冷笑的十分大聲,眼裡也滿是嘲諷:“哼,你們要真是關愛員工就不會拼命地壓榨我媽的工資了,不僅讓她幹最累的活,錢也是給的最少,你們都是一群敗類、人渣。”
楚燼被罵了絲毫不生氣,而是故作驚訝道:“啊,原來你知道你媽媽的工作很辛苦啊,聽你這語氣,你很心疼你媽啊。”
張興業立馬出聲反駁:“誰心疼她了!就是一個專門伺候人的老媽子而已,天天賺的錢都不夠吃飯的,我那是嫌棄她,我看她啊現在就是嫌棄我是個拖油瓶不想管我了,自己跑了,她要真跑了有本事就一輩子别回來!”
“可是如果她都跑了誰來照顧你呢?你能自己照顧好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