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前,他們得一起吃晚餐。
餐廳開在城市僻靜處,侍者看到二位客人的臉,直接帶他們去頂樓。
窗邊夜景很美,時雨坐下,轉頭看向窗外。
法餐裡奶制品不少,陳啟讓主廚重新設計菜單,确保所有菜品不含牛奶。
時雨說:“其實醫生建議我少量食用,嘗試脫敏。”
陳啟掃了一眼終版菜單說:“下次吧,選個周末的日子,我們在家做甜品。”
“我們?”時雨表示自我懷疑,“我隻會沖咖啡。”
“看菜譜學,我也不會。”
“可是,想吃甜品的話,買就好了。”
陳啟哽住,伸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吃甜品是重點嗎?這我設想的居家約會。”
“噢,”時雨後知後覺地笑,“好嘛,那就這個周末好了。”
吃着聊着,到上餐後甜點的時候,侍酒師請他們品另一款酒。這時,剛好有兩位新來的客人,是高中生模樣的情侶。
女孩應該是第一次穿高跟鞋,像時雨第一次穿一樣,走得不太順當。她經過侍酒師,不小心崴了腳,慌忙間撞到酒瓶。
“啊!”
男孩攬住女友,侍酒師反應不及,将酒液傾倒在陳啟身上。
陳啟:“……”
他是想發作的,至少讓對方賠償西服的費用。但時雨在,按時雨的性格,從來得饒人處且饒人。
更何況,那女高中生的樣子确實讓他想起了十八歲的時雨。
“對不起,”男孩大方得體,替女友道歉,“先生,我們不是故意的,您看怎麼賠償?”
女孩回過神來,也禮貌地躬身道歉。
陳啟說:“沒事,不用賠。”
時雨看着臉上還有痛色的女孩,溫柔說:“崴腳了嗎?先去處理一下吧。”
侍者急匆匆趕來,問陳啟是否需要幫忙。他起身脫掉外套,對時雨說:“我去一趟洗手間。”
貼身穿的襯衫也髒了,難受又難看,他得馬上換。
侍者一起退下,兩位高中生也被請到自己的座位。時雨接通陳啟的電話,問他能找到替換的衣服麼。
“展宇剛好在附近,”陳啟說,“我讓他給我送。”
時雨說:“嗯,那我等你。”
陳啟提醒:“餐後甜點的小蛋糕,你先别吃。”
“知道了,”時雨百無聊賴地戳着沙拉,“我已經吃飽了。”
陳啟那邊似乎在脫衣服,窸窸窣窣的,是衣料摩擦的聲音。他有幾分鐘沒說話,時雨也沒說。
左面忽然飄過來一個高大的黑影,時雨轉頭看去,勺子“當啷”掉在桌上。
林琛手裡拿一個文件袋,一如既往的商務精英樣。
時雨見過他精緻皮囊下暗藏的龌龊,如今再遇到,惡心得隻想離他越遠越好。
“好久不見,”林琛彎唇淺笑,“時雨。”
時雨不自覺往後躲:“林先生,我們沒有必要再見了吧。”
林琛不緊不慢道:“别急,我是來道歉的。”
時雨起身要走:“不必。”
林琛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她立即掙紮,聲色俱厲:“放開我!”
“我真的是來道歉的,”林琛滿面卑微,像在乞求,“我知道之前做的事讓你害怕了,那是因為我太喜歡你!對不起,時雨,我已經深刻反省自己的錯誤。為求得你的道歉,我帶了補償。”
他把文件袋塞到時雨懷裡:“這是孟英需要的東西,你不想打開看看嗎?”
時雨頓住片刻,他乘勝追擊:“我還知道,你在調查那場車禍的事。雖然你不可能相信,但我還是要說,與我無關。”
時雨微笑以對:“說完了?”
林琛眸中閃過一絲動容,下一瞬,時雨卻輕飄飄說:“說完了站穩挨打吧。”
拳頭破風而來,林琛被陳啟錘倒在地。
餐廳安保趕忙上前勸架,陳啟沒打幾下就被人拉開了。
角落裡的高中小情侶在看戲,女孩小聲低語說:“這該不會是外遇被發現了?”
男孩說:“不像啊,那位姐姐我見過,好像是時家大小姐。”
陳啟還穿着髒污的襯衫,被安保架在旁邊,有些許狼狽。
時雨幾步小跑過去,牽起他的手問:“疼不疼?”
打人的是陳啟,被打得口腔出血的是林琛,時雨問陳啟疼不疼。
林琛想,她是會氣人的,而且輕而易舉就能讓他妒火中燒,恨不得把陳啟扔出窗外。
然而陳啟再度先發制人:“離我的未婚妻遠一點,否則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角落裡的小情侶竊竊私語:“噢,未婚妻,這位哥哥是陳家小少爺,那講港普的是誰?”
沒人能回答他們的疑問。
林琛擦去唇邊血迹,依舊從容儒雅:“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至于時小姐是否願意接受道歉禮物,是她自己的事。陳少,我不介意再說一次,請你不要幹涉她的獨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