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東面和南面是一整塊環形落地窗,此時床簾開了一半,室内明亮溫暖。
何廷恩穿過玄關,看到滿地禮物亂擺,他寄來的高定連衣裙被人踢翻,盒子還沒打開過。
生日過得兵荒馬亂,陳啟怎麼照顧Ivy的?
何廷恩扶起禮物盒,冷着臉掃視一周。
這房子屬于時雨,卻四處遍布陳啟的痕迹。牆上挂風景油畫,咖啡杯成雙成對,就連沙發上亂扔的襯衫,也是陳啟的。
何廷恩走近沙發,猝不及防地看見一枚撕開的紅藍色小薄片。
還沒來得及作反應,欠揍的男聲從不遠處傳來:“小舅子,抱歉啊,你沒打招呼,我都沒做好待客的準備。要是招待不周,請原諒。”
小舅子又是什麼難聽至極的稱呼。
何廷恩微笑轉身:“陳少,是我來得匆忙,打擾了。”
你确實打擾,陳啟想,我的居家約會就這樣完蛋了。
陳啟把襯衫拎起,順手把套子包裝撿走,臉不紅心不跳說:“請坐,喝咖啡還是喝茶?”
何廷恩說:“茶,謝謝。”
陳啟去泡茶,想選最難喝的一種茶葉,選來選去都是名品。沒辦法,時小姐這裡沒有二等貨。
時雨走近島台,看見的就是陳啟一臉糾結的樣子。
“廷恩喜歡喝這種,”她從櫥櫃裡拿出一罐茶葉,“麻煩你了。”
陳啟嘴角抽搐一下,不懷好意問:“他需不需要午飯?”
時雨出去問何廷恩,何廷恩還真不客氣,說他餓了。陳啟打開冰櫃,取出昨晚凍進去的蝦仁餃子,煮了一大鍋。
會客廳裡,何廷恩把一份資料交給時雨,解釋道:“肇事司機姓李,是一家賽車俱樂部的教練,本來衣食無憂,去年因為染上賭博而傾家蕩産。我用了些非常規手段,把他的嘴撬開了。确實是林琛的助理雇傭他,讓他開車去撞你,但保證不出人命。”
時雨一目十行地浏覽完資料,眉心微蹙:“我如果要告林琛,勝算有多大?”
何廷恩:“說不準。可以确定的是,孟家同何家,全港最好的律師會為你代理。”
時雨:“那日在醫院,林琛想侵犯我。如果能取得監控視頻,提告的罪名可以多加一項。”
何廷恩聽見“侵犯”二字,眸色驟然深沉。
“第二件事,林琛和阿英骨髓配型成功的新聞已經發出去。”想到某個畫面,何廷恩笑了,“很多記者上林家去詢問情況,林琛不在港,林老爺子說他不知情。”
陳啟煮好餃子,倒了一大碗醋,端出來給何廷恩吃。何廷恩猶豫再三,為難說:“我不是很習慣水餃蘸醋。”
陳啟淡笑:“湊合着吃吧,沒别的了。”
何廷恩:“……”
時雨看不下去,回廚房取了豉油和蒜蓉醬來,把何廷恩趕去餐桌旁坐。
陳啟好似一片幽靈,時雨走到哪,他就跟到哪,一直貼着時雨。
何廷恩邊吃着,還說陳啟不樂意聽的話。
“阿英和一位捐獻者配型成功了,下個月要去美國動手術。阿嫲擔心林琛在北京,還會繼續找你麻煩,所以讓我留在這裡陪你。”
陪誰?陪我老婆!
陳啟皮笑肉不笑地:“何少又不是保镖,林琛要是想幹什麼,你在也不頂用吧。”
何廷恩說:“我沒什麼用,給阿嫲送個安心而已。況且,我來北京的主要原因是手上有個影視項目,半個月後開,我過來監工咯。”
陳啟嚴重懷疑他拿着雞毛當令箭,或者篡改太後旨意,氣得臉色越來越冷,像結了冰。
時雨出來打圓場:“工作要緊。廷恩,你住哪裡?”
“住酒店,”何廷恩話裡話外帶着清冷,“不然住哪裡?”
時雨說:“你不常在京,有事需要幫忙跟我講。”
除此之外,沒别的客氣話了。
何廷恩吃不下餃子,盤裡還剩一半。他一口飲盡烏龍茶,起身跟時雨道别。
“Ivy,生日快樂,雖然遲到了,祝福是真心的。”
時雨說謝謝,等下就拆他寄來的禮物。
陳啟送瘟神一樣把人送出門,回過頭,眼神幽幽地盯着時雨。時雨沉默須臾,開始脫衣服。
“都怪你,屋裡這麼熱,我還得穿高領。”
她一伸手,陳啟就幫她把高領衫往上拔,卻在滑到高舉的雙手時往回收,将她擁入懷中。
高領衫成了捆綁道具,時雨動彈不得。
陳啟一隻手扣住她的腰,迫使她仰頭貼近,兩人氣息糾纏。
“寶寶,”陳啟在她腰上揉捏,“怎麼從沒聽你說過,你還有一位這麼高大、帥氣、體貼的幹弟弟。”
時雨小幅度搖頭:“我高中就提過,在港島的時候,跟我一起玩的小朋友有三個,阿英、廷恩和Lily,Lily後來出國了。”
陳啟眉心一擰:“你沒否認啊。”
時雨:“什麼?”
陳啟:“我誇何廷恩的話,你一句都不否認。”
時雨:“……我以為那不是重點。”
陳啟低頭,蹭着時雨的前額:“那你有沒有覺得何廷恩高大、帥氣、體貼?”
順着他的思路回答,勢必又是防守失敗的局面。時雨快速思考一番,反問:“我從未提過廷恩?原來我說的話,你都忘記了。”
“時雨……”他真是敗了,“我從你口中聽到的何廷恩,是個跟阿英争遊戲機手柄的小屁孩。誰知道,他長大了這麼有競争力。”
時雨學會坦誠:“沒有。”
陳啟:“沒有什麼?”
時雨:“任何人在你面前都沒有競争力,懂了嗎?”
這話說得好霸氣,陳啟笑出聲:“懂了。不過,你怎麼突然這麼會說話?”
“因為我不怕了,”時雨貼着他的嘴唇說,“我不怕愛太滿,交付太多。因為你讓我相信,你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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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時雨一句話,陳啟從下午到晚上都在高興。
傍晚吃過飯,時雨坐地毯上拆禮物,拆一件給陳啟遞一件,他負責分類放回該放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