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愛裝得很，我對她多好她都不肯施個笑臉，哪像尚小姐……”她剛剛遠遠地，就瞧見這姑娘和郁達談笑晏晏，是個被暴君寵了那麼久卻還沒什麼架子的單純人。

“多謝江小姐的誇獎。”尚言擡起頭，沖對面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讓人覺得剛剛那麼久的不言語，都隻是因為她有些怕生罷了。

一旦熟悉一些了，便像個團成一球的可愛小雀，叽叽喳喳，毫不設防。

“江小姐提了那個人這麼多，是還懷念她嗎？”雖然知道不可能，但尚言還是這麼問了。她面露好奇，一雙明亮的眸子親人得很，仿若小動物般。

江漾薇望着這雙眸子，有些微的愣神，覺得這雙眼睛未免太像那個人了些。

這讓她恍惚間回憶起，自己當初好像就是因為見過那雙眸子笑，才要貼上去交朋友的。

“不是懷念。”她收回眼神，平視前方，言語輕輕的，“我很讨厭她。”

否則，當初在末世的車隊上，也不會設計得讓那個人死得那般順理成章了。

聽了這話，尚言表情沒什麼變化，隻是低聲喃語：“原來是這樣啊。”

她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和意料之中，然後又陷入了猶豫和難過。

尚言在心裡問自己：

尚言，你讨厭她嗎？讨厭江漾薇嗎？

……

“尚言，你讨厭他嗎？”秦醉轉着手裡的短刃，擡頭示意了一下那個豎着睡在藤蔓中的人。

是昨天那個的領隊。

尚言坐在一旁，單手撐着下巴，打量了幾眼那個滿嘴污言穢語的男人，眼裡閃過些許厭惡，認真道：“嗯，很讨厭。”

趁人之危、貪圖豔色，還差點殺了秦醉……這樣的人，怎麼能不讨厭呢？

“那你恨他嗎？”

“恨？”尚言有些遲疑，“好像沒那麼恨。”

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昨日那種境地，當時情緒激到心頭上，殺人的心都有，可現在卻……卻覺得自己和秦醉都尚且安好，沒必要大動幹戈。

聞言，秦醉倒是沒有她那麼意外，他若有所思，眸中翻雲覆海。

“之前聽你說起你之前的車隊，你說再花功夫找他們太過費功夫，還說自己活了下來便沒必要去費心神報複他們了。”

“我當時便想，你是真的不記仇，還是隻是迫于局面，暫時放下了。”

“現在，我倒是明白了。”他看向尚言，手中的刀轉得飛快，似是承載着他的怒意，下一刻便要飛出去，“你是真的難把其他人放在心上啊。”

尚言望着對方那張臉，俊如朗日，勢若海天，赤瞳妖異，與之對視難免心神恍惚。

她大概知道秦醉為什麼這麼生氣，用腦子想想也知道，這種混亂的世道，放過仇人無異于向自己揮刀，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把自己給捅穿了。

尚言皺皺眉，有些苦惱：“那……那我怎麼辦？”

秦醉将手中的短刃遞了出去，沉聲道：“從今往後，隻要遇到了你讨厭的人，便當場殺了他。有仇……當場報。”

“……哦。”她接過了短刃，半懂不懂，卻還是選擇了聽從，“我要現在就殺了他們嗎？”

情緒于她，向來不怎麼濃烈。很少有挂在心頭的恨，也沒有要殺人時的恐懼。畢竟律法失效，殺人也不坐牢了。

尚言握緊了短刃，想着從脖頸下手好還是插心口好，反正對方醒不過來也不會掙紮。

“等等。”那個指使她殺人的秦醉又猶豫了，“若是殺了誰會讓你哭，那你還是把這種事留給我做吧。”

“我不愛哭。”被呵護的小姑娘不滿地回頭瞪了他一眼。

“好好好，請便。”秦醉連忙告饒，他才不跟小丫頭計較。

古人雲：殺人不過頭點地。

現代網絡用語：殺過人的都知道，殺人容易抛屍難。

好在他們現在不用擔心抛屍的問題。她一刀插入心髒，左右攪動，血液溢出衣衫，她的手靠得近，難免沾上了血迹。

還好她沒選擇咽喉，若是割破了頸動脈，血怕不是要噴她一身，她又沒有秦醉那樣的好身手，估計是躲不開飛濺的血的。

領隊死了，死得毫無掙紮甚至悄無聲息。接着秦醉就開始教她怎麼摸脈，斷人生死。

尚言嘗試過後道：“以後可以的話，人還是交給你來殺吧，我沾上血還得清洗，怪麻煩的。”

這話說出口，她也沒想讓對方答應，就是一句抱怨而已。

哪知那人直接從她手中取回了短刃，笑着：“好啊，正好我喜歡殺人。”

小姑娘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他果斷處理了剩下的人，心中沒起什麼波瀾，要說真有什麼，便是覺得可惜：

可惜世道艱難，大家都要打破了底線來生存。要不然也不會死這麼多人。

“如果時機不對，沒辦法當場報仇呢？”看了半天，她突想起。

“那就一定要告訴我，我幫你記着仇。”秦醉瞥了一眼身上沒沾多少血的尚言，用手撫了撫手邊那多柔順的紅玫瑰。

……

現在時機不對。

尚言瞥了一眼兀自陷入回憶的江漾薇，提醒自己第一要務是找到[封鎖]，在此之前決不能暴露自己的實力。

雖然挺讨厭這人的，但是還尚且能忍，先利用一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