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确定那個試劑究竟是什麼,所以她猶豫過後喊了外面的秦醉一聲。
“有個地下室。”
然後,在她的引導下,對方意外得如她所願主動嘗試了那支試劑。
回憶起那沒有美化的往事,尚言喉嚨有些幹澀:“甚至在異種闖入地下室時,我覺得主動頂在前面的你……真是個好人。而好人,是最容易被利用的。”
面對死亡的恐懼讓她沒有勇氣上前應敵,她希望頂在前面的男人能一直如此,而不是突然将她扔出去擋刀。
于是,她裝樣子似的也要上前幫忙,但是被擔心她幫倒忙的男人呵斥了回去。
那一刻,尚言真心覺得,這是個難得如此順她心意的人,這麼容易得讓她利用到了。
“所以……所謂的同生共死,其實隻有我卑劣的貪生怕死,你愚……毫不設防的……”尚言的聲音有些抖,她不敢看右側人的表情,左手攥得愈發得緊。
秦醉的聲音聽不出憤怒失望,隻是若有所思地問:“所以,你那時候是真的愛哭?”
原本忐忑郁躁的心緒被迫一收,尚言有些驚愕地看着他,微微咬牙:“這是重點嗎?!而且……哭隻是,隻是面臨恐懼的一種正常反應。”
與她對視的男人,眸中帶笑:“我當時也怕,可我都沒哭。”
幼稚!尚言很想一腳踹上去,但這不合時宜,所以隻是怼道:“那可能是你淚腺有問題。”
秦醉笑了笑,沒有反駁,而是話題一轉:“之後對你的印象啊……就是你挺要強的,很多時候不需要你冒險,你卻還想向前沖。”
尚言冷着臉,她覺得這男人腦子指定有點毛病,不知道戴了什麼濾鏡。她冷冷道:“那是因為我有了異能,我想試試能力範圍和限制,想占據主動權。”
說着,還是忍不住氣得皺眉:“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我講,一個人在你身邊時一直僞裝着自己,這麼大的事兒你都不放在心上?”
秦醉挑了挑眉:“放心上了啊。你忘了,是我先提出讓你坦白的。”
他那會兒說“隐瞞從來都不是單向的”,就說明秦醉早就清楚她在隐瞞着什麼。
或許,他早就察覺到了尚言在性格上的某種奇怪的特性。就比如說,尚言在面對不同的人時,會下意識露出不同的态度。
面對晴雲的時候,她總是包容的耐心的,甚至帶有引導性地去相處,這讓本來就不算非常聰明的晴雲下意識地會依賴、信服尚言。
與姚格相處時,尚言會有意無意地控制兩人的相處距離,但又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這讓姚格下意識覺得尚言的聰慧帶有一絲神秘性,在特殊的或危急時刻時,相比秦醉,姚格會更信任尚言的主意。
至于卓聲翡,尚言很看重他沉默的智慧,許多策略都會優先和他交流,這讓向來冷冷的卓聲翡難得覺得隊伍裡有個還算有智商的人。
(是的,這家夥連姚格都不太看得起,隻是習慣和姚格一起行動而已。至于秦醉?他向來不作評價。)
而對于秦醉,她……
“你難道沒感覺到嗎?”尚言有些氣急敗壞,但還是克制着繼續說下去,“我在你面前的态度、性格、情緒,都有在下意識地朝你喜歡的方向去表現,我觀察到你對人事的态度後,就有傾向的……那樣。”
說着說着,她又像洩了氣似的,搖了搖頭,低聲道:“你就真的這麼好騙嗎?”
“我喜歡的方向?什麼方向?”秦醉半認真半好奇地問。
“啧,就是溫柔善良有智慧,還會依賴你信任你,但不時像貓一樣炸毛撓你一下。”尚言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這幾個字。
“……這樣嗎?”秦醉低聲喃語,然後湊近了對方,一雙紅眸認真地望着尚言,“小言,你不就是這樣的嗎?”
“不是。我可算不上善良,以前也不會溫柔、不會發洩自己的焦躁。”尚言同樣認真地回道,“這些都是我為了在你身邊尋求庇護而下意識演出來的。”
本以為,說出這樣的話能讓對方清醒一些,警惕一些,卻沒想到,男人笑得更可開心了。
“你沒否認依賴我信任我。”
“我……”
秦醉打斷了對方的話,掌握了話語的節奏:“論迹不論心,以前沒有明顯的善舉,隻是因為你沒有那個能力。小言,你仔細想想,擁有異能之後,你有主動地想作惡嗎?擁有警惕心、懷疑心是末世生存的必備準則。”
“你再想想,你有時候忍不住踹我、呵斥我,真的不是你自己這麼想所以才這麼做嗎?”
尚言張了張口,抓住一點進行辯駁:“是因為你縱容,所以我才察覺到你喜歡這樣,然後我才那麼做,不是我本心要這樣……”隻是不知為何,越說越覺得怪異。
“我的意思是,就是我刻意地這樣演的。”這樣說也不太對。
瞧着她略有些着急的模樣,秦醉失笑,眸中微微閃光,循循善誘道:“小言,再仔細想想,是因為我喜歡,你才炸毛,還是因為你炸毛之後發現了我喜歡。”
這樣的先後順序,探究的是他喜歡的究竟是某人的僞裝,還是某人本真的模樣。
尚言手都在微微顫抖,她震驚地發現,自己現在就非常想踹對方一腳,讓他别說了。可這樣,不就說明……
她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語氣有些慌張:“你……你是戀愛腦嗎你這麼大濾鏡。這根本不對,一點兒也不對。那都隻是我的僞裝、假象,你不就是有察覺到,所以才讓我坦白嗎?”
尚言的大腦燒得飛速運轉,各種猜測于心中盤旋又被她一一排除,她甚至将秦醉放在敵對方來思考,才能想得出這麼一個理由:“你是在利用我,刻意攻略我,好讓我以後徹底為你所用。”
雖然她不介意對方這麼做,但是她必須想出一個秦醉今天這種說辭和态度的理由。不然,她想不出,為什麼一個嚴肅的坦白局會變成這樣,變得讓她無所适從,甚至想鑿個地縫鑽進去。
“你是在……害羞嗎?”耳畔傳來對方低聲的問詢。
尚言一個忍不住,擡手就要扇過去,卻被秦醉一把牢牢抓住,他摩挲了下細膩的手腕,輕笑:“看,你現在就是本真的模樣,而我毫無疑問,喜歡這樣的你。”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一動不敢動,這一刻她恍然意識到,原來這就是羞澀。和曾經在被同學撞見自己打工時不一樣,這種羞澀是帶着喜悅和不敢置信的。
“嘶。”秦醉還是被踹了一腳,但他還是覺得不疼不癢的。
尚言收回自己的手,努力鎮定道:“你忘了,無論之後如何,至少最初相遇的時候,我就是在利用你,真真切切的利用和算計。”
“哦,那個啊。”秦醉懶懶的應了一句,微微歪頭,“雖然當時确實沒察覺到,但後來回想了一下,覺得與其說是你刻意引導,不如說是我主動套圈。”也幸虧遇到的是他。
“小言,你剛剛提到我為什麼讓你坦白自己……”他伸手半摟住對方,将對方預定到自己懷裡,“因為,就是這樣,才讓我确定,你那天是在裝傻,刻意回避我們是對象這個可能。”
“你喜歡我,而我也是。”他将小言按在自己懷裡,在對方打人前先一步低頭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