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說這位便是皇帝找了許久都未找到的,在清音閣彈琴的宮人。
或真或假,這些話都已在宮中傳開。
這日,棠兒送來熱茶,略有殷勤和谄媚的意思,阿芙喝了茶,勾着身上的玄色披風,拉下脖頸間的系帶交給棠兒,她笑得和平常一樣,并無什麼不妥。
棠兒拿了披風,當做什麼也不知道,一邊說着一邊往外邊走:“太婕妤可又出去了,前兩日身子還沒好利索呢,好在套了件披風出去。”
阿芙靜靜等待,潇霁光幾次給她的都是男子款式的披風,玄色金絲祥雲花紋,換了其他人來,指不定擔驚受怕,害怕主子犯事連累了自身。
“皇上今日問我,你今日怎沒跟來,是去了哪兒?”阿芙叫住她,和她說起潇霁光前些日與她說得話。
棠兒步子停在門前,一時被她叫住不上不下,僵持着渾身不自在,如爬了千萬隻螞蟻。
棠兒抹了把汗:“主子在說什麼?,奴婢一直在屋子外等您,怎會見到皇上。”
“可你在皇上眼中,可是我的貼身侍女、得力手下。”阿芙輕輕說着,“作為我眼前的紅人,替我去皇上跟前找個人,這本該是你的本職,不是嗎?”
茶蓋撇去茶沫,阿芙盯着碗中茶,綠葉微微蜷縮着,葉芽兒發着黃,好似在滾燙的水也莫要它舒展。
阿芙給她貼了光,在皇帝跟前她是阿芙身邊的紅人,她秉着自己任務,和太後的交待。
隻是事兒不該這般順利,順利到阿芙并非依靠太後這根藤向上爬。
她該為太後笑,在太後的真情下甘願為太後賣命,她是先帝遺妃,她該為皇後誕下一個龍子,完成屬于她的任務。
“事情愈鬧愈大,皇上的披風在我這,我不好親自送,你替我去找蘭珩,讓他來拿好不好?”阿芙低斂着腦袋,一雙含了水的眸子被發梢遮掩,“若是被别人發現皇上的披風在我這,我們都要遭殃。”
棠兒道:“太婕妤,我們可以去找太後,讓太後幫你解決。”
“可不管誰拿出去,這等要被他人看見,我不得勢,這種事唯有皇上身邊的人來做才能開脫。”阿芙細細說着。
關乎到皇帝,太後說到底隻是一個婦人,兩人又非親母子,她從兩人間語氣态度的疏遠中,得知太後皇帝的關系并不好。
皇帝見色起意,或她似故人托及惋惜,後宮是皇帝的後宮,皇帝需要以他為首的女子,她若擇太後,才是真真的失了明智。
折栖而息,她的栖木,現在唯有潇霁光。
……
蘭珩到時,就見婕妤懶散依靠着引枕,寬大衣袖順着雪肌滑在枕邊,露出半截藕臂,桌案前唯有一盞茶和棗子糕。
糕點沒用多少,他來時,婕妤也沒睜開眼,等他跪在地上行禮,阿芙才緩緩睜開眼。
她樣貌實在精緻,唇上點了朱紅,即便是蘭珩,在目光稍觸的那一刻,也忍不住遐想少女的姿容,面紅似滴血。
“我記得蘭公公先前毛遂自薦,今日便想問問,公公又能替我做什麼,公公又否擔得起我的信任?”
阿芙捏着手裡帕子,心底卻不似表面鎮定冷靜。
蘭珩還未站起的膝蓋,又重重跌在地上,擡起頭無比真誠:“婉主子今日是想看奴才這把刀快不快,是否會傷了主子。”
“隻要主子用得好,奴才這把刀,隻會揮向主子的敵人。”
這話實在叫阿芙拿捏不穩,她談不上單純,隻是在宮裡有了自己的謀生路。
“主子是在擔心張太妃和柳太婕妤。”蘭珩輕而易舉猜透她的想法,“柳太婕妤不成氣候,純妃是張太妃的侄女,又是瑤華宮的主位。奴才這兩日查出,宮中會有風聲,起先也是從福臨殿傳出去。”
“我與她無冤無仇,她竟如此嫉恨我。”阿芙輕歎,“蘭珩,這些事皇上可知曉了。”
“探查這些,皆是皇上的吩咐。”蘭珩如實相告,“婉主子已經拖了夠久,再久下去,這事再不進一步,皇上也該急了。”
“皇上這事也交由你辦了。”
蘭珩道了聲是,湊近阿芙身邊幾分,蒼白的面容下,眉心的朱砂愈發鮮豔,他溫順靠在阿芙依靠的那隻手邊,“主子需要一個助力,奴才已經為您選好,您且靜待佳音。”
他湊的太近,熱氣噴灑在阿芙手上。
阿芙似笑非笑:“蘭珩,你一個太監也會有非分之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