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妹妹是個可心人兒，本宮并非有意為難你，而是娘娘病得重，若我們一同去拜見她，她瞧見了也就舒心，三三兩兩的，隻怕也不是皇後想見到的。左不過到殿中問個安，你和慕容妹妹先行離開，至少不能落皇後的面子。”趙貴妃端着笑意，緩着聲哄勸，“慕容妹妹，你說呢。”

慕容小儀雙手絞着帕子，隔着一層布扣着手背上的肉。

她打心底是覺得阿芙沒錯，可現在問她的是貴妃，句句拿皇後擋在前頭，拒絕了就是不把皇後放在眼裡。

阿芙往她那側看了眼，瞧見她絞着帕子為難，面色蒼白的模樣，沖她笑了下，暗示着鼓勵。

她位分在九嫔，現在放眼宮中不算低，趙貴妃不會為難她，她也能有理有據反駁，慕容小儀不一樣，初入宮闱，事事謹慎小心，唯恐說錯了話萬劫不複。

阿芙一路過來有自己的一套規則，她自省獨身，除了一開始結下梁子的張氏對她陷害挑剔，其他人都是笑臉相迎，能夠坐下聊片刻。

“臣妾自然是願意的。”慕容小儀起身說。

趙貴妃道：“如此甚好，各位妹妹都沒意見，本宮已經備下了滋養的燕窩，當是本宮與妹妹們的一番心意。”

阿芙止了話頭，她上頭還有三位主位，她們三人不說，貴妃也把話說完了，再不去就是她恃寵生嬌不把國母放在眼中。

杜皇後病重，本就該靜養。

這樣大張旗鼓，又不知趙貴妃安了什麼心。

謹妃特意在宮門前停下等了會她，“妹妹實在不适，先離開也沒事，皇後那不會怪罪。”

阿芙搖頭，落下閑言還能解決，若将來以此來做文章，隻會得不償失。

趙貴妃帶着人浩浩蕩蕩到鳳儀宮前。

寒風瑟瑟，這時候停了雪，鳳儀宮前站了一排大夫，出來的眉頭緊鎖搖頭歎氣離去，進去的抿着唇神情凝重。

青玉、淡玉立在門前，攔住趙貴妃的去路，“皇後需要靜養，今日不見客，貴妃娘娘請回吧。”

兩個宮女将一行人的細微動作收在眼中，新妃們跟在後頭躍躍欲試，聽到這話有些失望，其餘幾位娘娘倒松了口氣。

趙貴妃失望道：“本宮以為大夫們進宮，娘娘病情會有好轉，方喜極帶着其餘妹妹來盡份力，既然還不見了人，二位姑姑就收下這些燕窩吧。”

趙貴妃盛情難卻，青玉、淡玉二位宮人無法拒絕。

其實自皇後病後半月都未好轉起，鳳儀宮就拒了六宮送來的補品藥材之類。

青玉要比淡玉穩重，這會兒頗有杜皇後的風範，收下禮，禮儀規範得體，“奴婢替娘娘多謝貴妃。”

趙貴妃溫溫和和地笑，回了宮不忘向其他妃子賠笑，将一腔怨氣都推給了鳳儀宮。

趙貴妃是明目張膽的去，皇後也沒見她。

阿芙想不到她去了能做什麼，一些燕窩而已，又是擔了大家的名義。

她在宮中不争不搶，是真心替皇後着想，可阿芙心中隐隐不安，宮中人不争不搶的性子，說不定憋了一肚子壞水。

阿芙心事重重，當晚決定到鳳儀宮見皇後一面。

青玉、淡玉靜靜站在殿門前，這一次她兩人沒有攔着，行了禮，打開殿門。

裡面隻有兩盞昏暗的火光，绮山一時間猶豫，攔住她的去路，阿芙握住她的手，搖了下頭，又點頭推開她的手。

裡邊沒有宮人，青玉身上萦繞着淡淡頹靡氣息，淡玉憂心忡忡。

阿芙鼓起勇氣走進殿中。

寝殿内要比外面亮堂許多，杜皇後倚靠着引枕，面色蒼白消瘦。

她沒有精神氣，靠在那像是一個架子，阿芙來了，她也保持着這個動作，等她靠近時，才掀了掀眼皮，“阿芙，是你來了。”

阿芙動作一緩，腳下步子顯得沉重，她這會想往後退，但後頭又沒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