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為甚,”柳安沅看着燕景璇的眼裡帶着幾分委屈,“隻怪表姊今次的陣仗太厲害了,竟将上京半數以上的貴婦女眷都引了過來,這才叫我家祖母起了在西山别院尋覓外孫婿的心思。”
一句話說的怨怨哀哀,倒叫穆瑤筝沒忍住笑出聲來。
見諸人視線投向自己,穆瑤筝連忙捂住嘴,勉強止住了笑意,道:“我之前還同阿沅說呢,她家祖母好生奇怪,萬家雖遠在齊州,卻也是當地的大族,兩位妹妹的祖父母俱在,叔叔伯伯也都好生生的,怎麼竟叫外祖家操心起婚事來了。”
“老夫人覺得柳二娘嫁去萬家受了薄待,自然也覺得兩個外孫女兒在萬家飽受煎熬了,”燕景璇有些不悅,“隻煩累靖安姑姑了。”
穆瑤筝竟也跟着點頭,“是呀,就她家祖母那個脾性,對着郡主娘娘都能吹眉瞪眼的,給外孫女找夫婿,可不是雞蛋裡挑骨頭嗎,當真是件苦差事。”
幾人正說着話,忽聽馬球場上傳來一陣歡呼,下意識扭頭望去。原是賽球的兩隊已決出了勝負,那陣歡呼便是從赢了彩頭的宮女中發出的。
元嘉細細看了兩眼,待瞧清楚是哪隊獲勝之後,方才回頭,“這下可好,跟你說幾句話的工夫,倒把我的手钏給輸了去!”
話裡卻帶着笑意。
“看來你的手钏要歸我了。”
燕景璇跟着一瞧,也笑了。
“什麼什麼?”柳安沅頓時瞪圓了眼睛,“什麼輸了赢了!”
“誰叫你倆都上了場,”燕景璇眉梢一挑,“我與太子妃便一人添了件彩頭,想着替你們壓陣,哪曉得……”
燕景璇拖長了尾音,一雙眸子似笑非笑地瞧着柳安沅,滿是揶揄。
這便是打趣了。
柳安沅頓時不依,嗔了人一眼,不服氣道:“表姊怎不謝我,若非我拉着阿瑤過來,保不齊赢的就是我這隊了!”
元嘉亦學了燕景璇模樣,“我那手钏可是一對呢,如今倒好,為着你白白去了一隻,往後還怎麼戴得出去?”
說着又故意搖頭歎氣一番,将另一隻手钏從腕間取下,又戴在柳安元的手上,“你若是本事,便将另一隻從你熙甯表姊那讨回來,我這一對便都給了你。”
“一言為定!”柳安沅昂着頭,“下次我定戴着它來見你。”
燕景璇煞有其事地點了頭,“既如此,我可得好生想想了,要讓咱們的柳大娘子拿什麼來換才行呢!”
“表姊隻管提,我一定能湊成一對的!”
柳安沅興緻高昂,擡起手腕又打量起來,越看越覺得這手钏樣式精巧,在日光的映照下更熠熠生輝,心中不免又多了三分喜愛。
鄭華本在一旁默默守衛,餘光卻忽然瞧見了什麼,而後箭步上前,湊近燕景璇身邊低聲道:“公主,蘭佩姑姑過來了。”
幾人聞聲回頭,果見蘭佩正繞開人群,又往她們這裡走來。
“怎麼就姑姑一個?”燕景璇笑着迎上去,“母後她們呢?”
蘭佩先朝衆人一見禮,這才道:“女君怕您等的久了,特意遣奴婢過來說上一聲,讓您領着諸位娘子先入座,她與賢妃、德妃兩位娘娘一會兒就到。”
“父皇呢?”
燕景璇聽出了其中的遺漏之處。
“原是要一道過來的,”蘭佩笑着回答,“隻陛下說,此處女眷衆多,他不便多留,索性在院門口拐了道,讓端王陪着往其他僻靜處去了。”
“端王這就出來了?”
柳安沅脫口而出。
“既是替端王擇妻,總得叫他知道擇的是誰,”蘭佩回道,“所以賢妃娘娘便去求了陛下,免了端王的禁閉,今日也一并過來了。”
“許娘娘還是這般,”燕景璇頗為不滿,“一遇上端王的事情,便什麼也拎不清了。”
“公主怎的又說起這話了,賢妃娘娘也算是公主的長輩呢。”
蘭佩早在燕景璇出生前便随在婁皇後身邊了,自己無兒無女,便将燕景璇視為了半個子侄,說起話來也不似尋常宮女般小心,可此刻也隻能無奈道:娘娘愛子之心,倒也無可厚非。”
燕景璇顯然不這麼想,可還是聽進了蘭佩的話,隻道:“我知道的,就是心疼許娘娘。”
“既如此,咱們不若先去落座?”
穆瑤筝左右瞧了瞧,笑嘻嘻道。
蘭佩亦是溫聲細語,“是呢,若女君過來了,見公主還在這兒等着,怕是要心疼的,許還會怪罪奴婢辦事不力呢。”
燕景璇唇角微抿,勉強點了頭便往另一處走去。元嘉幾人亦朝蘭佩颔首示意,這才跟上燕景璇的腳步,前後相繼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