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已經吓得淚失禁了，哆哆嗦嗦地搖頭：“沒有，我從來沒見過什麼植物，我對天發誓！這家主人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平常總出遠門，十天半個月不在家，所以我才想趁她不在搜刮點值錢的東西，我前年失業了，在精英區混不下去，隻能靠翻垃圾桶或者偷東西生活。”

“這小姑娘看上去挺有錢的，還有自己的小花園，但我以為那些都是不值錢的仿生物。”

“請你們相信我！”

俞靈并不買賬：“那你上次被咬，是因為什麼？”

“上次……”鄰居緘默了片刻，回憶道，“那是我第一次翻進她家，但當時不巧，踩到了花園裡的鐵罐子，被她家的狗發現了，追着我咬，死活不肯松口，我連窗戶都沒摸到就跑了。”

狗？

俞靈掃了眼窗外，又看向溫序。

“他說的狗，不會是咱們來時碰見的人面花吧？”

＊

房子背面，栅欄外。

天色不知不覺暗得看不清彼此的臉，650開啟弱照明模式，腳下的藤蔓又縮回了土裡，她在藤蔓消失前隻來得及拍上一張照片。

有人開始站得腳酸，詢問道：“隊長，指揮台還沒回複嗎？”

650搖搖頭，盯着郵件傳送記錄，顯示她的照片和報告已經在一小時前被接收。

那麼後續呢？

為什麼晾着她的申請不回複。

指揮台日常忙碌，一般來說，如果不是緊急事件，650輕易不會直接用通訊器聯絡。

眼下守衛們都很疲累，坐了長途飛行器來到人生地不熟的精英區，頂着參天塔邀請的壓力，另一邊指揮台又遲遲不肯給明确的反饋。

隊伍逐漸有些躁動。

65清了清嗓子，嚴肅道：“全體待命。”

随後，她又補充了一句：“餓了的可以先用一支營養劑補充體力。”

不過，650選的這塊落腳地屬實不怎麼樣，遍地枯骨，散發着腐肉的臭味，要知道，這種氣味一旦沾到身上，就跟強力膠一樣，洗多少遍澡都沒用。

777蹲在地上幹嘔了幾聲，其他守衛的臉色也不怎麼好。

“隊長，我們這是進了百骨堆嗎？”777哭喪着臉問。

前陣子他都窩在守衛所裡幫650整理案件報告，把臉色養得紅潤有光澤，之後發生了世特駿的大案子，也因為剛踏進程序就被關在了廠房中，變相躲了懶，冷不丁接觸到沖擊力強的空間，他一時适應不過來。

“百骨堆，你還對這個有印象？”650一臉稀奇地揉了揉777的腦袋，往他手臂毫不猶豫紮了一針穩定劑。

強烈的惡心感伴随着肌肉傳來的刺痛消失了，777雙腿終于不再發軟，哆嗦着起身，小心翼翼地避開土壤中冒頭的骨頭們。

“那時候我還在黑市，跟着雇主四處跑，雇主在哪兒我就得在哪兒，有一次他們的貨車翻了，全車人都死了，而我被關在貨箱的籠子裡，僥幸活下來，等恢複意識爬出來時，就發現自己站在一出高高的山坡上。”

“山體全是由黑色泥土和骨頭組成的，後來我刷論壇時才知道，原來那就是傳說中的百骨堆。”

650表情冷冰冰的，手指又戳了戳777的額頭，說出來的話卻帶了點調笑：“能從百骨堆跨區域逃命回來，明明挺厲害的，怎麼這幾年膽子反而越長越小了？”

777額頭被戳紅，眼神飄忽不定，推開隊長的手說：“我明明從來沒變過。”

其實777隐瞞了部分細節，原本場景是他一見到山那麼高的骨頭，當場吓暈了過去，再醒來時已經躺在急救隊的飛行器上，急救人員核實過他的身份信息後，經過城防區時把他丢了下來。

他膽子确實沒有變，一直挺小的。

不久後，那幢在夜色下孤單矗立的小樓亮起了暖色的燈光。

指揮台終于不緊不慢地傳回一封郵件。

【您的申請被駁回。理由如下：植物圖像信息不明确，CTT研究所植物專家不足，暫時無法派遣，請自行聯絡精英區守衛協助，清除污染。】

777讀了兩遍，茫然地瞪向650：“隊長，這是什麼意思？”

一邊655不耐煩地插嘴道：“很顯然不信我們呗，覺得以我們的實力不可能發現天然植物，如果派人過來，最後發現空跑一趟，費時費力還費錢。”

777：“那就放任天然植物和污染程序不管了？這也太消極怠工了！”

“你跟我叫什麼，有本事對着指揮台的長官們喊啊。”

655一把将喝完的營養劑丢到地上，沿着栅欄朝遠處走了幾步：“待着也是等死，我去那邊看看。”

“隊長！”777氣憤地指着655，滿腔控訴無處發洩。

650沒搭理他們的争吵，而是重新查看自己上傳的照片，畫面裡由于光線不足，墨綠色的藤蔓看上去像根廢棄的數據線。

她現在需要CTT的專門設備，否則光憑肉眼和手環的檢測功能，即便認定不屬于仿生植物，也無法排除異種的可能性。

沒有價值的人會被放棄，程序空間也是如此。

現在無法指望援助，隻能依靠自己。

這支守衛隊人員配備不齊，算是靠武力不靠腦力的選手，連個修複員都沒帶，眼下靠解鎖程序防禦的方式進入空間肯定行不通。

要用物理爆破嗎？這地方雖然荒僻，但也坐落不少居民樓房。

而且還是在精英區，650不清楚向精英區守衛打報告又會耽誤上多久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