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序：“存在就是活着。”

俞靈一愣，像是沒聽清。

溫序又重複了一遍：“存在。”

“你現在站在這裡，我能看見。”

“就這麼簡單？”俞靈問。

“我理解的就是這麼簡單，”溫序說，“别忘了出去後有多少人想要追殺你，提取你的bug程序。”

面對他忽然變兇的語氣，俞靈忽然笑了：“對，也包括你。”

“長官。”

守衛忽然打斷兩人的對話，他身上的冰冷和溫序不同，是一種毫無生命力的，機械質感的冷漠。

“我們聯系過CTT研究所，那邊暫時抽不開空，希望由我們運送一些種子樣本。”

“這些鮮花，我們可以觸碰嗎？”

溫序恢複了工作時的态度：“可以。”

得到允許，守衛迅速動作起來。

現場開始忙亂，原本紮根在土壤裡的鮮花被一雙雙戴着防護手套的手抓住，連根拔起。

如果湊近還能聽到“噗”、“噗”聲，那是根須被迫跟土壤分離的聲音。

潮濕又沉悶的土腥氣彌漫在房間裡，就像是植物的一場哭泣。

俞靈讓開了點距離，站到樓梯上。

溫序則被包圍在了人群中央，不時有人朝他咨詢問題。

他雖然沒什麼表情，但都一一解答。

俞靈蹲下身，拾起一朵從莖部斷裂的玫瑰花，花瓣松松散散地張開，貼近能聞到幽密的馨香。

她指腹繞着花瓣描摹形狀，想起極地玫瑰的标志，金色的線條勾勒出一副閃動的圖畫。

也許是那道伴随着閃電出現的藍色影子給她印象太過深刻，往後隻要提起跟玫瑰有關的事物，俞靈總會想到這個組織。

想起倪蝶談論非自然人如何生存的堅毅，想起招雲眼裡閃動的神秘的光，想起改造人攀爬在玻璃牆上的機械手臂……

那艘通往第四基地的極地方舟，真的如倪蝶所說，是拯救之道嗎？

恐怕這方舟的來曆也沒那麼坦蕩吧。

極地玫瑰想要脫離第九基地，但是需要基地的晶石和能源，需要逃離的工具。

必定會跟參天塔内部的人有聯系。

會是哪位精英提供的幫助呢？那位精英跟極地玫瑰做了什麼交易？

近日裡爆發的異變事件跟他們會有關系嗎？

從這個角度，盡管極地玫瑰沒人願意承認，但這些人确确實實從那位精英所擁有的東西中獲利了。

從這個角度看，極地玫瑰和其他的組織又有什麼不一樣呢。

争奪與殺戮永遠不會停止，因為永遠有人貪心。

城防區守衛隊的人離開了，650帶小隊來這裡還有别的任務。

精英區的守衛留下來善後。

涉及天然植物，所有人的動作都格外謹慎，時不時會出現幾句有分歧的交談。

領隊揮揮手，下了最後決定：“這些快枯萎鮮花對研究員來說沒什麼用，把種子保留，帶回實驗室保存。”

“剩下的就清理掉吧。”

于是，俞靈看着他們把大片大片還沾着露水的玫瑰花粗暴地丢進一個名為【污染空間待處理廢品】的箱子中。

守衛小心翼翼地走到她面前，展開一個垃圾袋：“請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勞煩你把手中的花放到這裡面來。”

俞靈冷漠地松開手，花瓣簌簌落落掉進黑色的垃圾袋中，隻剩玫瑰花刺在手指留下的印迹。

隔着不算遙遠的距離，溫序目光穿越過人群，看了她一眼，随後朝她走了過來。

“覺得可惜？”他盯着腳下被衆人踩爛的花瓣們。

俞靈收回目光，語氣如薄薄的利刃：“我沒有那麼多餘的憐憫心，隻是好奇事後你們會如何處理招雲。”

“那位研究員？”

溫序搖搖頭：“她已經不在CTT研究所工作了，從她的綜合指标來看，以後的去處恐怕不會樂觀。”

俞靈：“那把她交給我吧。”

溫序目光一頓：“我猜，不會是助人情結這種可能性吧？”

“做事要有始有終，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對我有利的籌碼。”俞靈說。

極地玫瑰想找的人她找到了，至于交易……她還沒決定要不要答應。

不過看倪蝶當時懇切的态度，招雲對極地玫瑰來說，應該是很重要的一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