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父親偶爾低姿态的道歉,和那副因病痛而可憐巴巴的樣子,她又會心軟,心疼。
她覺得命運真是可惡,讓本不該結合的家庭強行湊在一起,彼此痛苦。
泰莎怎麼那樣軟弱、愚蠢,竟然相信兩個素不相識、性格和生活習慣完全不同的人,可以靠磨合度過後半輩子的時光呢。
相親什麼的,應該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她痛恨當初所有逼泰莎跟尤金結婚的人,甚至痛恨自己,成為了栓住泰莎的鎖鍊。
而那個智力低下的弟弟,她甚至想要掐死他。
她想要結束這個噩夢一樣的開局。
“……”
“晴晴,你在想什麼……”
俞靈深深吸氣,胸腔來劇烈的疼痛,仿佛肺部被細密的絲線給割碎了,空氣毫無阻攔地從胸口穿過。
晴晴從地上跪坐起來,雙目空洞無神,嘴唇喃喃着“結束這一切吧”。
“姐姐,幫幫我,幫我結束這場噩夢吧。”
晴晴将掌心貼向自己的胸口。
“不疼的,不疼的。”
“每次我難受時,媽媽都會為我唱搖籃曲。”
“姐姐,我也給你唱搖籃曲。”
俞靈親眼看着自己雙手握住刀柄,将刀尖轉向。
那把水果刀也即将穿進她的胸膛。
不!
鋒利的刀尖已經刺入皮膚,鮮血洇出,在胸口白色的防護服上開出一朵紅色的花。
奇怪,她竟然感受不到刀尖紮進心髒時的疼痛。
甚至還沒有她呼吸時肺部的抽痛強烈。
這個念頭閃過時,俞靈已經無意識将刀刃又推進去幾毫米。
咚、咚。
刀尖即将找到跳躍着的鮮活的心髒。
咚、咚。
這擾人的跳動聲,跟她在母親肚子裡時聽到的一樣。
想要它停下。
千鈞一發之際,俞靈調動新獲得的異能道具,将指尖按在金色玫瑰花的花刺上。
酥麻的感覺從指尖一路蔓延到手臂,她整個人都栽倒在地闆上。
啪嗒。
刀柄從俞靈手中松開,砸落到地闆上,銀色的利刃已經被紅色浸染。
晴晴幽深的瞳孔逐漸睜大。
她雙手猛地捂住喉嚨,發出艱難的哼聲,在地闆上不停扭動掙紮。
掌心裡的鑰匙忽然滾燙起來,俞靈低下頭,發現那團安靜很久的陰影竟然長了出來,正在吞吃晴晴遞給她的鑰匙。
怎麼回事?
這鑰匙裡有污染源的記憶芯片?
俞靈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閱讀了晴晴的記憶。
任務系統到底想幹嘛?盼着晴晴死嗎?
不對。
俞靈迅速打住這種想法。
一直以來,她接觸的包含污染程序的賞金任務都過于古怪,看似是完成污染源的目标,實則都在最後一步進行了清除手段。
她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推着走,被推着去感受污染源的情緒,被推着去淨化污染程序。
而這些任務的雇主都有一個特點,始終沒有露面。
為什麼?
她有一種自己被當作了實驗對象的極度不适感。
雇主應該是不缺錢的,而每次任務完成後,俞靈也想象不出除了“污染程序消失”之外,對雇主還有什麼好處。
經驗告訴她,廢土世界裡的有錢人基本都是變态。
那這位雇主呢?
他的變态情結總不能體現在精華污染上吧?
這是什麼大發善心的救世主行為?
或者,換一個角度,雇主的目标并不在任務本身,而是被賞金吸引過來,隻身前往污染程序的俞靈本人。
她後頸忽然泛起一股陰森森的冷意。
是誰想要研究她?
為了她身上的不死bug,還是那些被融合了的異能?
事不宜遲,她緊急喚醒頭盔系統,要求開啟數據之眼功能。
頭盔:“這裡到處都是污染,用數據之眼檢測沒意義的,反而會幹擾你本來的視線。不如向長官傳送——呃!”
俞靈全身還麻着,隻能翻身讓頭盔狠狠磕了一下桌角。
“别廢話了,重點掃描我手裡的東西。”她語速急促。
她用身體的重量死死壓住手掌,試圖保住剩餘的鑰匙,順便跟那餓死鬼一樣的陰影抗衡。
死手,别吃了!
她内心狂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