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靈耳邊傳來嗡的一聲，頭盔面闆忽然被一陣淡藍色的光芒覆蓋。

溫序開了數據之眼，正在将他看到的畫面傳遞過來。

這位助理進來時并沒有佩戴隐形眼鏡，所以不會被這個影廳内部的系統影響，他手裡捏着一個遙控器，拇指移到了按鈕上方。

那枚遙控器僅憑肉眼看不出任何端倪，但在數據之眼的視角下截然不同，藍色的光将它分成了等比的小方塊，彈出的标識上注明它“擁有幹擾場景模型功能”的近似度高達71%。

不能讓他按下去！

俞靈張開手掌，伺機而動，就算對方有準備，也不敵她的速度。

男助理似乎很自信地認為，暗中潛伏的人會對他身上的要害部位發起攻擊，從那套規整西服中張開的屏蔽迅速包裹他的身體。

但他忽略了自己的手。

一隻手有什麼要緊呢？它是血液流向的末梢，失去一隻手不會死亡，對于他這種擁有高薪工作的公民，隻需要在周末請半天假，去修複科把它接好就可以，甚至還可以去美容科挑一隻更漂亮的手。

于是，一根更不起眼的尖刺，看上去像是植物，還沒有仙人掌刺長。

深綠色的，甩到了他的手腕上。

助理不屑地甩了甩手腕，很快，一陣異樣的麻痹從指尖開始，沿四肢蔓延。

他剛來得及發出短促的音節“啊”，就跟一個纖弱的樹幹似的，仰着脖子倒向地面。

而就在俞靈動用“帶刺的玫瑰花”異能的同時，一張蛛網從天而降，把他釘在地上。

周遭的場景淡化，變成普通的光牆。

溫序從另一個膠囊艙後面走出來，他手裡拿着的正是守衛常用的蛛絲彈發射器。

“你們給我注射了什麼？”這個男助理躺在地上，遙控器從手中滾落，他難以置信地盯着兩側朝他靠近的鞋。

“不如先回答我們，這個遙控器是幹什麼用的？”俞靈蹲下身，布滿尖刺的玫瑰花莖從手掌底下鑽出，纏繞到男人的脖子上。

不需要言語上的威脅，植物冷冰冰的觸感沿着皮膚攀爬時，在視角的限制下，往往會将這份恐怖擴大化。

男人聲音微微發抖，卻還是用憤怒的口氣說：“你身上長出了異種，難不成你們共用一具身體嗎？這東西是寄生品？”

“你沒有提問的資格。”俞靈平靜吐出這句話，手指向掌心聚攏。

花蔓收緊，毒素深入神經，出了無法動彈手腳以外，俞靈很巧妙地限制了劑量，在最大程度讓對方痛苦的同時，又不至于讓對方昏迷。

溫序的靴子擦在他臉頰旁邊的草地上，他聲音沉穩：“想知道基地軍方會用什麼方式讓間諜張嘴嗎？”

“我恰巧懂一些，要不要為你演示一下？”

“别！你們這是在濫用私權！”

俞靈歪頭：“他在問我，沒有問你。我想不想看呢……”

在她沉思的十秒鐘裡，助理以畢生最快的速度吐出實話。

“遙控器就是個能讓虛拟場景消失的小玩意，這個影廳除了膠囊艙沒有任何遮擋，沒有場景的幹擾，人也就無處可藏。我來這兒就是找個人，不動你們了不行嗎？”

“哦？剛才不是還要幫鄭率清理我們？你還真的是很容易叛變啊。”俞靈啧了一聲，看他像是在看一團垃圾。

助理提出條件：“你們肯定也是為了鄭家，我掌握了仿生植物公司一手的資源和信息，都免費給你們好不好？放我條生路吧。”

俞靈皺了下眉。

“很多人都想從我這兒買消息的，知道城防區有個最大的黑市交易場嗎？公民區的人想進去都得通過我，很多富商、老總想在那裡發懸賞，買東西，都得有渠道。”

“我就是那個渠道。你們殺了我，是很大的損失！我隻認錢，不認雇主，隻要你們開出足夠的晶石，我可以做你的助理。”

俞靈冷淡地笑了聲：“我不需要一個背叛者，更何況，你的條件在我眼裡，毫無價值。”

她垂下眸，盯着這助理狹長的眼角，眼睛空洞無神，令她莫名想起去黑市見過的吞滿金币的魚腹。

如果晶石有實體的話，他的肚子是不是也快撐破了？

緊緊纏在脖子上的藤蔓消失了，俞靈收回手時，這個男人還有精小的眼睛瞟了眼她的手。

掌心很幹淨，沒有任何異種融合的痕迹。

是他刻闆印象了嗎？往往選擇跟異種共生的人類，異化的部分都醜陋無比。

可這個人，能力未知，稍稍釋放出來的一點異能足以令人膽寒。

可她的外表依舊更像人類。

而且他也找不到俞靈身上有機械改造的部分。

她到底是什麼人？

俞靈正在低頭整合信息，忽然聽到溫序陡然冷下來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