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很不老實。”

她擡起頭，看到溫序沉若冰霜的側臉，他還握着蛛絲彈發射器，隻要那些蛛絲沒有跟發射器斷掉連接，蛛絲始終可以從堅硬的狀态恢複柔韌。

那些蛛絲慢慢收攏，溫序收緊手臂，男人軟趴趴的身體便被蛛絲勾着，搖搖晃晃離開地面。

“别！”

助理的反抗和怒吼完全刺激不了這兩人收手。

俞靈後退了一步，有點好奇溫序會怎麼處理他。

“俞靈，把隐形眼鏡摘下來。”

溫序說話時，他自己已經先擡手摘下了鏡片，撇到一邊。

“盒子裡應該還剩兩對新的，把其中一對給他吧。”

俞靈挑眉，單手掀開盒子，挑出兩片，放進溫序手中。

他的動作很不溫柔，鏡片幾乎是垂直戳進男人的眼睛裡的，至于他為何甯肯大叫着“不要”，也不閉上眼，是因為蛛絲早就把他的眼皮牢牢黏住了。

他隻能維持着無法眨眼的狀态，任憑眼淚肆意流淌。

“既然想要投靠我們，那先展示下誠意吧。”溫序像上司對屬下那樣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把對方拍得身高一矮。

溫序擡眸跟俞靈對視：“離下一場電影開始還剩十分鐘，讓他替我們擋一下噴霧，不過分吧？”

俞靈抱臂輕哼：“幫我們守門的同時還能看場電影，挺好的。”

蛛絲圍繞男人的手腳，纏了一層又一層，直到把入口那個能夠彈出噴霧的發射口完全包裹在厚厚的繭中。

男人的嗚咽聲也因為這層屏障而變得又悶又糊。

溫序回到最開始的地方，蹲下身撿起那枚遙控器，回來時遞給俞靈。

他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我的助理身份扮演得還算稱職嗎？”

俞靈接過，毫不猶豫按下了按鈕：“不錯，你已經成功去掉參天塔味，離合格的地下賞金者更近了一步。”

“是嗎？”溫序眸色中漆黑的部分更濃郁了，“參天塔味是什麼樣的？”

“跟俞靈相反的。”俞靈說。

那些遮擋視線的虛拟場景正在褪色淡化，俞靈感覺自己的頭發被很輕地碰了下。

她回眸時，正好看見溫序慢慢後退了一步。

剛才是他突然的靠近，碰到了她的頭發？

俞靈想着，看見他下一秒輕輕聳了聳鼻尖。

優越高挺的鼻梁不安分地輕嗅：“好像知道了。”

莫名的熱意從她頭盔内升起，隔着高透的屏障，她發現溫序的耳朵也添了點血色。

他總是在這種時候，人類的特征才會明顯。

失去僞裝的膠囊艙是冰冷的銀灰色，站在光秃秃的地闆上，每個都占了相同的平方，就像是在影廳内部羅列的墳場。

如鄭燃在和那位助理通話時說的那樣，靠近最角落、原本被一個洞穴場景掩蓋的地方，那裡的膠囊艙顯示燈是紅色的。

說明有人在使用它。

而那個膠囊艙也是唯一一個亮起使用燈的。

“他在裡面這麼久了啊。”俞靈來到膠囊艙前，發現顯示屏裡，該設備已經持續使用了48小時，也就是整整兩天的時間，這個家夥都沒有從裡面出來。

遙控器已經沒用了，被俞靈丢到一邊，她抽出一把短刀，嘗試從縫隙撬開。

強行開啟膠囊艙會觸發警報和保衛模式，溫序原本想提醒的，不過，俞靈選擇的辦法或許是最高效的，畢竟，對一個糟糕的人也不需要手下留情。

他在腦海中迅速說服了自己，随後點了點太陽穴，眼底飄過一縷淡淡的藍光，為了那有可能被觸發的警報而做準備。

沾了腐蝕試劑的刀刃切割膠囊艙外殼，有點像鋸子鋸紙片的聲音，堅硬的金屬在俞靈的手裡仿佛脆弱得不堪一擊，她掰開被切掉的鐵皮時，就像在撕一張紙。

咔拉——

在沒有看清昏暗的内部結構時，撲面而來的是一股綠霧，伴随着強烈的惡臭。

頭盔在味道散出來之前彈出了強過濾模式，而綠霧隻是在數據之眼的視角下看到的，那團詭異的氣體從膠囊艙的深處散發出來，俞靈下意識伸手揮了揮，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将頭盔的數據之眼模式短暫關閉。

遮擋視線的綠色臭氣不見後，她打開手環的照明，朝艙内掃過。

裡面躺着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