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仰着脖子同宇文皓說話,臉蛋圓潤白嫩,像是個軟乎乎的奶團子,青玥在一旁看着就心生歡喜,忍不住觀察宇文皓反應。
宇文皓神情嚴肅走上前,端着他兩條胳膊,比了個和小家夥手臂長度大約的距離,“你現在力氣小,還不适合打石子,先練拉彈弓,等拉到這個長度才行。”
小皇子眨巴着大眼睛,“練好了皇叔再教我打?”
“嗯。”
似乎在認真思考着宇文皓的話,随後用力點了點頭,繼續和手中小彈弓倔強對抗。
宇文皓直起身子,泠聲吩咐随侍宮人:“獵場内刀劍無眼,帶小皇子回貴妃身邊。”
宮人們齊聲應諾,簇擁着專心拉彈弓的小皇子往後妃設席的方向去。
目送一群人離開,青玥笑着看向宇文皓,揶揄道:“王爺連三歲小孩都騙。”
宇文皓眉頭一挑,嘴角上揚同樣笑着看她,“本王哪句話騙他了?”
“利用小皇子把我叫出來,結果敷衍人家。”
心思被毫不留情戳破,宇文皓仍面不改色,“丫丫的确比小孩子聰明些。”
“……”青玥斂笑白他一眼,沒好氣說:“叫我來幹嘛?”
宇文皓一直留心官眷席上動靜,知道太後滿臉不悅離開,猜到青玥會受口舌刁難,恰巧小皇子向皇帝問完安回去,便诓來一用。
被問到,隻神情淡然回說:“枯坐無趣,想聽聽你那邊的熱鬧。”
青玥随後跟他轉述了席上情形,末了道出心中疑惑:“蘇老夫人都坐視不理,長陽侯夫人為何能出面幫我?”
“蘇老夫人和蘇太傅是同一種人,一貫的坐山觀虎鬥,長陽侯夫人是姑母那短命驸馬的娘……”
自先帝駕崩後,大長公主便不喜出席皇室筵席,宇文皓昨日差雙水去公主府送信,意在請她破例走一遭,今日能替青玥撐場面,雙水帶回來的口信僅僅兩個字——不去。
此時聽聞長陽侯夫人仗義出面,宇文皓輕輕一笑,“她幫你,應是姑母提前招呼好的。”
青玥第一次知道還有這層關系,不無驚訝地“啊”了一聲,“驸馬過世好多年了吧……長陽侯夫人竟還能看着大長公主的面子關照我。”
“驸馬過世後,姑母未再招新驸馬,對長陽侯夫婦一直敬重有加,堂堂大長公主,為侯府次子守寡多年,他們如何能不感恩戴德?”
關于大長公主近年的豔聞,青玥在坊間略有耳聞,但往年秘事時隔久遠,對此知之甚少,她好奇心盛,兩眼放光地探問:“大長公主對驸馬當真鐘情至此?”
“想知道下次見面自己問。”宇文皓淡笑着看她,繼續道:“姑母身份貴重,又有陸家的背景,長陽侯夫人深谙皇族人情,正好利用這真真假假的情分,鞏固侯府利益,自然,姑母與長陽侯夫人親近,亦有她的圖謀。”
“我懂,利益交織,各取所需嘛!”朝中勢力錯綜複雜,微妙的親緣關系背後不知牽扯到多少權力博弈,青玥目光中閃過一絲明悟,“所以照理說,王爺也該娶一個家世顯赫的女子為妃,更得助益,對吧?”
宇文皓覺得她日後難免同各家官眷打交道,才細說這些,誰知她腦袋裡卻想着别的東西,眼神瞬間冷下來,“本王不需要。”
“不需要……”青玥垂眸沉吟,恍然擡眼,“你是不是不喜歡端莊的?”
避免她往更歪處想,宇文皓及時打斷,“想騎馬射獵嗎?”
青玥初來苑囿就動了心思,礙于王妃的體面忍着沒提,一顆心蠢蠢欲動,此言一出當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聞言目光灼灼充滿期待盯着他,“可以嗎?”
“當然。”
“不會失了規矩嗎?”
宇文皓笑了,滿眼寵溺地調侃她:“你還認識這兩個字?”
青玥嘿嘿一笑,“不認識。”
……
一盞茶後,青玥身着輕便獵裝出現在獵場之上,一頭青絲用冠利落束起,一支雕玉的銀簪從中插過。
裝束相當合身,且與宇文皓的身上穿着的布料做工一緻,看得出是早有準備。
欣喜之餘竟有些愧疚,他為她考慮如此周全,投桃報李,應當尋個機會聊表謝意。
宇文皓看她呆愣模樣,挑笑問:“在想怎麼謝本王?”
青玥微微一愣,“你如何知道?”
宇文皓并不知道,隻是想起放紙鸢那日她的謝禮,心血來潮逗弄一問,既然歪打正着了,他更不會放過,故作姿态回說:“你不是很知道如何謝本王麼。”
青玥環視一周,觀獵的高台雖與二人位置隔着一段距離,小幅度動作或許看不仔細,但她仍十分心虛,何況旁邊還有人呢。
從雙金手裡拉着牽馬的缰繩,踩着馬鞍躍身而上,低聲催促道:“快上馬吧,回去再謝。”
“本王突然不想騎馬了,雙金,收了家夥回觀獵台。”說着,擡手要解肩上披風。
“别!”青玥實在對騎馬狩獵心癢,慌忙出聲制止,“我謝還不成嗎。”
宇文皓雙眸促狹站在馬前,靜等着她動作。
馬匹高大,足到宇文皓肩膀處,青玥坐在馬背上,粗略估量一番距離,恹恹道:“夠不到……你頭稍仰些。”
宇文皓失笑,依舊配合地擡了擡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