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寶殿内,青玥也燃起清香,跪在蒲團上,虔誠拜三拜,将潛藏的心事默禱于佛前。
望佛祖庇佑宇文皓成就功業。
庇佑她順利得自由。
祝禱完二人随着蘇書容往後院禅房去,剛過拱門,迎面遇上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太太,衣着樸素,右手持拐,左側由一位妙齡女子攙扶着。
謝淮率先止步,對面的女子也看見他,面露驚訝駐足,朝蘇書容欠了欠身,“謝伯母安好,這麼巧在此處遇見您。”
蘇書容瞧見來人,驚喜道:“原來是顔姑娘,真是緣分,這位是——”
“這是我祖母,前幾日剛從江甯老家到京城,聽聞此處香火鼎盛,特來燒柱香求個平安。”顔萱說罷,伏在老太太耳邊介紹三人。
一通寒暄後,蘇書容與顔家老太太各自入禅房禮佛,留三個小輩在院中面面相觑。
秉承着說完就溜,不擾二人幽會的原則,青玥率先開口打破沉默,“方才聽嫂嫂說老家是江甯的?”
“玥兒慎言!”聽她又喚嫂嫂,謝淮輕聲喝止。
顔萱揚眉看謝淮一眼,回說:“正是。”
“那嫂嫂可去過揚州?”青玥才不理會謝淮,一口一個嫂嫂喚的親熱。
顔萱爽朗答她的話:“父親任兩淮鹽運使時我随着在揚州住過幾年。”
青玥隻是碰運氣一問,得到這個答案反而愣了神。
顔萱見狀,好奇反問:“玥兒妹妹為何問起揚州?”
青玥支吾半晌,鼓起勇氣道:“嫂嫂可知道揚州有一戶姓平的人家?”
平姓并不常見,顔萱尚在思索,謝淮反倒插話否認:“顔大人任巡鹽禦史乃十幾年前的事,顔姑娘那時年紀尚小,未必有印象。”
顔萱心領神會,避開青玥的問題,笑着說:“是,謝公子博聞強記,見識寬廣,說不定他比我知道的還多。”
兩人言語裡藏着機鋒,青玥怎能聽不出端倪,不死心問謝淮:“阿兄連顔大人的任期都記得清楚,想來對平家也有所聞咯?”
謝淮不承認也不否認,神色嚴肅地說:“你且去陪母親,我有要事同顔姑娘說。”
逐客令都下了,青玥隻得怏怏離去。
顔萱早注意到謝淮有心事,待青玥走遠,先發制人道:“謝公子先前還說,婚期在即,私下相見有違禮制。還是說謝公子要告知我,你放不下心裡的要緊,這門親事做黃?”
心裡潛藏的私情早前已開誠布公談過,面對她的揶揄謝淮并無異色,“謝顔兩家親事成與否,一直取決于你。”
謝淮越坦蕩,顔萱越覺得心亂,這門親事在他眼裡,與其他待辦的政事并無分别麼?
再如何,她是嬌養長大的官家小姐,才學樣貌皆出衆,即便傾慕眼前人,亦不會放低姿态強求。
深吸一口氣,同樣端起公事公辦的态度說:“那謝公子支開令妹,是要同我說什麼?”
決意将禮部之事秉公上報,原就要找時間約見顔萱,今日遇見,索性借此機會給她一個交代。
“我手中處理的一樁事,與令尊有諸多牽扯牽連,細述詳情的奏折不日便會呈交禦前,如今告知姑娘,一來對你有交代,二來仍是那句話,你若覺得謝某非可堪托付之人盡管直言,謝府會承擔一切過錯和問責,也會保全顔家顔面和姑娘清譽。”
他沒具體說何事,顔萱憑着直覺隐隐感到不祥,聽到最後,不出意外又是前次的說辭,不由得發笑,跨前一步,撞散他眸中凜然正氣。
“我倒有些好奇,謝公子無論何時都是這副正人君子模樣嗎?”
***
另一邊青玥給二人騰出空間,沒回蘇書容身邊,獨自悶頭在寺中閑逛,不知不覺來到最深處的塔林。
佛塔參差,僧人和香客的身影寥寥,頓生一陣寒意,青玥緊了緊衣襟,轉身往回走。
轉過一道石牆,餘光瞥見一人影鬼鬼祟祟跟着,警覺地加快腳步。
那人影也快步跟上,青玥心下大駭,暗自往藏匕首處摸索。
嘈雜人聲漸近,再過幾道門便是寺院廣場,身後那人突然小跑靠了上來,青玥正欲抽出匕首防備,卻見對方撲通跪在了自己腳邊。
“求王妃救命。”
是一位中年男人,看穿着不似普通百姓。
“你是何人?”青玥驚魂未定。
“我叫平鳴卓,是平蘭的親哥哥。”
方才還在打探的人自己送上門來了。
青玥再次打量,将眼前人同先前阿寶嘴裡描述的揚州來客對應起來,但仍不敢有懈怠,往後撤半步,捏緊袖口道:“你是蘭夫人的哥哥,有事求王爺和蘭夫人便是,與我有何幹系?”
“天下誰不知王妃是王爺心尖上的人,我那妹妹連您一個小拇指頭都比不了,費盡口舌不敵您說一句,隻要您肯幫忙,王爺定然應允。”平鳴卓杏仁狀的兩隻眼直盯着青玥,看似誠懇,出口沒一句實在。
青玥逐漸從驚吓中清醒,思忖這人已去過幾次王府,定然是沒成事才改找自己,又追到寺裡,不聽他說個一二估計難脫身。
左右她也生了好奇心,遂道:“幫你對我有何好處?”
平鳴卓有備而來,當即便說:“願拿一個王爺的秘密跟您做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