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鳳從前自诩會做戲,如今瞧着青玥梨花帶雨的演技,暗自歎服。輕扯陳世昌衣袖,柔聲勸說:“誰還不知道爺喊一聲,京城都要抖三抖,海棠姑娘一片誠心,您就幫幫她吧。”
陳世昌仗着是太後親侄兒,霸王慣了,最吃這套吹捧之詞,遂松了戒心,大手一揮,道:“此事簡單,我一句話便可解姑娘苦處。”
“多謝老爺。”
“别忙着謝,事情簡單,但爺我可不是什麼人都幫的。”
青玥眸光流盼,露出一抹羞澀,又匆匆垂下眼簾遮住,“如能得老爺援手,小女子定當銘記大恩,當牛作馬報答老爺。”
“這樣好的容貌,哪裡舍得讓你當牛作馬,索性跟了我做妾,咱們成了一家人,舅兄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
“這……”青玥支支吾吾,很是為難。
“怎麼,你不願意?”陳世昌眉頭一皺,語氣冷了幾分。
青玥搖頭,“哥哥嫌我累贅,早前将我許了人家作抵。”
“許給何人了?”
青玥心念電轉間,脫口答:“我進京趕考的遠房表兄。”
陳世昌嗤之以鼻:“區區文生算什麼東西,你隻說願不願意跟着爺。”
“老爺若能幫上哥哥,全了我對他的最後情義,小女子願意報答您。”
陳世昌聽她話音高興地直拍大腿,“好好好,你今夜留下陪我,明日我就教人去傳話給你哥哥安排。”
“小女子雖是浮萍之身,清白禮節萬不敢忘,老爺這樣折辱人,我,我……我哪怕豁了性命不要,也不能日後再九泉之下無顔面見爹娘。”泫然欲泣的模樣,說着說着眼神愈發堅定,仿佛真要以死明志。
丹鳳在旁幫腔,“爺,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鳳兒都把人送到您跟前了,還怕跑了不成。”
陳世昌看到貌美姑娘心急,險些忘了黃花姑娘最是把貞節臉面挂嘴上拿喬,反正輕易到手的肥肉也沒什麼滋味。
遂道:“那好,明日先帶你哥哥到聚祥酒樓見我,待處理完他的事,日後有的是機會讓你補償爺。”
青玥羞澀垂首,算作默認。
……
應付完這邊,青玥前腳回到小舟上,一名陳家仆從跟着下來,在後面喚她:“姑娘留步。”
“我家老爺命我送這玉骨扇給姑娘把玩,另有二十兩銀子,給姑娘的表兄置辦文房四寶。”說着将兩樣東西遞上,趁機往艙裡偷觑一眼。
燭光在布簾上投影下一個男子身影。
青玥淺挪身子,擋住他的視線,“有勞,替我謝過陳老爺。”
“姑娘明日親自道謝最合我家老爺心意。”仆從有意擡高聲音。
青玥扯了扯嘴角,“那是自然。”
仆從回畫舫,把所見情形如實回禀陳世昌。
陳世昌聽了心中頗為不平,瞪着丹鳳發洩:“在爺跟前拿喬裝清高,背地裡趁夜黑風高跑來和情郎幽會,這就是你說的良家女?”
“文人最好風雅,海棠又是懂詩書的江南姑娘,依鳳兒看,他們不過是對月談天。”
“哼,最好是,開了苞的花再美也就不新鮮了。”陳世昌說着,心中開始盤算如何讓這自命清高的女子見識他的手段。
丹鳳壓下心口上湧的苦澀,抱起月琴說:“事已了,我接着為爺奏曲可好?”
自見過“海棠”陳世昌身體裡的虛火就沒下去,哪有心思靜坐聽曲,粗魯地将丹鳳撈入懷中,月琴被重重丢在地上。
“曲子聽膩了,爺想聽美人叫。”
……
小舟裡,宇文皓把着玉骨扇,眉骨投下的陰影裡藏着陰鸷,咬着細白的牙笑了笑,“表兄?”
青玥将銀子收好,裝傻回道:“是啊,陳太爺是王爺的舅舅,陳家的兒子可不是王爺的表兄嘛。”
“哼,憑他也配!”
自青玥進來,就感覺宇文皓目光一直釘在自己身上,左眼皮跳個不停,連忙扯開話題:“那不說糟心人了,咱們繼續遊船賞景。”
宇文皓憋着氣不吐不快:“素日本王讓你穿豔色你不情不願,勾引旁人時候這麼大方自覺?”
還不是都說她穿豔色好看,有資本不用白不用。
這話隻能在肚子裡念叨,面上還得裝一裝無辜:“我可不曾勾引過旁人,王爺忒冤枉人。”
“是否冤枉你心中清楚。”宇文皓冷哼一聲,隔着木窗将玉骨扇棄于水中。
“哎!”青玥想攔時已經晚了,不無可惜歎道:“賣錢換點銀子也成啊,怎麼就扔了。”
“本王嫌髒。”說罷,煞有介事地拿絹布擦了擦手。
青玥不禁嗤笑出聲,估摸陳世昌遣人追來送東西也是為了談虛實,故意挑釁她口中的“表兄”,歪打正着,惡心到更難纏的表弟。
逗弄心思乍起,捏着嗓子甜糯糯喚了聲:“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