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冷冽掃過去,正欲說話,聽見她又喚一聲:“表兄。”
宇文皓一直想掌控她的小狐狸,對方卻總能以出乎意料的方式脫離到掌控之外。
比如當下,他正試圖以“問罪”找回主場,按計劃繼續遊船幽會,因一聲“表兄”破了功。
“表兄。”青玥似乎叫上瘾了,且一聲比一聲叫得嬌羞。
她雙手托腮望着他,手肘撐在矮桌上,笑容裡堆滿生澀媚意,眼眸中流轉着淡淡的水霧和柔光。
宇文皓頓住,須臾,深邃的眸中映着豔色倒影,溢出幽幽笑意。
原來是這個意思。
宇文皓十分配合,指腹托起她的下颌,神情對望,“表妹有何指教?”
“你這做派分明是登徒子。”青玥頗為不滿地拍開他的手。
宇文皓失笑,“依你說,表兄應當是何做派?”
青玥有幾門表親,但都不在京城,從未來往過,對有情意的表兄妹理解僅限于書中戲文,便說:“應當是如璞玉般的謙謙君子,腹有詩書談吐文雅,恪守禮節舉止有度......”
她掰着指頭,把從戲文裡學來的形容一股腦地倒出,腦海中隐約勾勒出一個形象,順嘴道:“就像謝——”
宇文皓眼裡,他的表兄一個賽過一個惹人生厭,聽她照本宣科描述隻覺可愛,爬上眉梢的笑意尚未站穩,就随最後三個字滾落。
淮字未出口,青玥驟然察覺失言,忙改口道:“就像寫在話本裡的那樣。”
宇文皓冷冷一笑,“嘴皮子轉得倒快。”
青玥嘿嘿笑着,捏起一顆葡萄遞到給他,“表兄吃葡萄。”
宇文皓沒動,目光鎖在她心虛的臉上,學着她的樣子把話轉了個彎問:“看你說的投入,喜歡謝——寫在話本裡那樣的人?”
“喜歡——”青玥同樣拖長尾音,留神捕捉他的神情變化。
宇文皓向前傾身,張嘴連玉蔥般的指尖一同含住。
“你!”青玥來不及反應,已被黏膩的熱氣纏上,接說:“喜歡你行了吧。”
宇文皓得意挑眉,上下牙齒咬着葇夷磋磨幾下,才勾走葡萄。一顆下肚,唇齒間遲遲不散的香氣,趕走了先前的不悅。
“如此說,咱二人是郎有情妾有意。”
任他謝淮還是旁人,都沒機會了。
青玥不慣說情話,抿着笑挪開眼,視線向窗外流連一圈,頗為豔羨,埋怨道:“别人遊船絲竹管弦,吟詩作賦,怎麼到了咱倆這裡,隻有大眼瞪小眼。”
宇文皓側身靠上船身,聞言漠然反駁:“還有臉說,這拜誰所賜?”
他才是該埋怨的那個。
青玥撇撇嘴不吱聲。想了會兒,又問:“王爺會唱曲嗎?”
宇文皓:“......不會。”
“那王爺會什麼樂器嗎?”
“打什麼主意?”
“王爺要會的話,咱們不就不無聊了嘛。”
宇文皓:......
合着表兄的戲碼玩夠,又把他當取樂的樂師歌姬了?
什麼都沒有算哪門子散心,青玥不依不撓,“那王爺......”
宇文皓打斷她,明知故問:“隻問本王,這些你都會?”
“不會呀,正因為我不會才要問王爺。”面不改色心不跳,說得很理所當然。
宇文皓哭笑不得,沉默半晌,眼見她臉上逐漸顯出失落,宇文皓呷一口茶,不情不願開口:“本王會彈琵琶。”
“啊?”青玥的反應可以用“驚愕”形容,眨巴着眼睛半天合不上嘴。旁的也罷了,怎麼想怎麼覺得王爺懷抱琵琶彈奏的樣子違和。
“收一收你的表情。”宇文皓闆着臉塞進去兩瓣柑橘。
青玥咬一口嫌酸,擠着眼睛吐了,轉而換上笑容:“王爺真是深藏不露,不過我很好奇,為何會學琵琶呢?”
“偶然。”
“怎麼個偶然法?”他避而不談更勾起青玥好奇,什麼聽曲彈琴全抛諸腦後。
宇文皓頓時後悔告訴她這些,挪開眼道:“不該問的别問。”
“小氣鬼,”青玥嘟囔着,起身往外走。
“幹嘛去?”
“看看能不能借個琵琶來。”
“......”
宇文皓眼疾手快地把人拉回,妥協道:“改日,本王隻彈給你聽。”
一坐一站,裙擺被宇文皓攥在手中,因仰頭看她,眉眼裡的深情裸露在燭光和月色中,青玥恍然生出身份置位的錯覺。
這般仰望人的樣子,是不是隻有她見過。
越想心跳的越厲害,撲通撲通地直往嘴邊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