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眼鏡的外國人,“蛇杖”克裡格,一邊用異能繃帶将第三個昏迷中的罪犯五花大綁,一邊看向白悠,征求他的意見。
“不行不行,異能大爆發的話,光靠你們三個可搞不定,還是我和蟲蟲去抓耗子吧。”白悠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銀色的碎發甩啊甩的,像隻雪白的小獅子。
“把引路蟲給我,Q姐。”最後,白悠笑嘻嘻地朝着許晴雪伸出了一隻手,五指張開,掌心向上,就像個朝大人讨要糖果的孩子,而不是管自己的手下要追蹤罪犯的生物信标。
深知他這副可愛面孔背後真實模樣的許晴雪仰天翻了個白眼,從頭上摘下來一隻泛着金屬光澤的細長甲蟲,看上去就像是個大号的瓜子。
另一隻手摸出一個很小的昆蟲觀察盒,将蟲子往裡一扔,就連蟲帶盒地拍在了白悠的掌心。
“唔,麗叩甲,靠近了就會瘋狂磕頭是吧?”白悠觀察盒着子裡的甲蟲,問道。
見許晴雪點了點頭,白悠就把盒子一收,直接朝着工地外走去,一邊走,一邊揚聲道,“走啦走啦,蟲蟲閨女!”
“知道了,悠悠爸哥。”師螢懶洋洋的聲音自前方響起,故意捏着嗓子說出的稱呼,惡心得白悠一個哆嗦。
這個梳着低馬尾,看起來乖乖巧巧,一身高中運動校服的女孩子,此時正靠在一輛純黑色的重型機車上嚼着泡泡糖。
在她的腳下,濃墨般的影子正悄悄地縮回到他的身體裡。
取下車把上挂着的兩個頭盔,她戴上了一個,将另一個扔給白悠,然後便率先坐上了機車的後座,就等着白悠以一個狼狽中帶着猥瑣的姿勢上車。
白悠于是徑直走到車頭前,背對着師螢,雙手插兜原地起跳,跳起了一個常人完全無法達到的高度,在半空中一個後空翻,下落中腳尖在車把上輕巧一點,便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師螢前方。
他甚至在後空翻的過程中,還順便戴上了頭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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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車的引擎,從郊區轟鳴到市區。
而白悠之所以騎得這麼快,也完全是因為那個逃走了的耗子,正在引路蟲的提示下,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移動着,可能是從什麼地方偷了輛車。
“它慢下來了,現在右拐。”師螢忽然開口。
她一直觀察着盒子裡的麗叩甲,忽然就發現這隻原本在瘋狂蹬腿的蟲子,蹬腿的頻率變低,并将身子向右邊旋轉。
聞言,白悠便放慢車速,拐進了右邊的一條小巷子裡。
麗叩甲的動作越來越慢,白悠的車速也越來越慢。
最後,蟲子停下不動了,機車也停了下來。
他們來到了一棟建築隐蔽的後門外。
一點紅光在黑漆漆的門洞裡閃爍,抽煙的人聽到動靜,從門洞裡走了出來。
白悠與白懋四目相對,他隻見自家大哥眼睛猛地一亮,語氣中難掩興奮,“阿悠,你可算來了!”
師螢則趴在白悠的耳邊,聲音小小,卻難掩幸災樂禍,“啊喲,真糟糕,被抓包咯。”
白悠轉身就想敲師螢一個爆栗子,結果小姑娘未蔔先知般地融進了摩托車的影子裡,直接便溜了。
剩下他自己坐在機車上,隻能眼睜睜地看着白懋朝他走來,還時刻謹記“小少爺身嬌體弱聞不得煙味”的人設,掐滅了香煙。
“你快去換衣服,我找人幫你停車,已經有三個家族六個長輩和不下十個同齡人好奇你了,同樣的借口我們幾個一人說了至少三遍,你再不露面,就沒有新的借口了你知道嗎阿悠……”
白懋絮絮叨叨,聽得白悠一個頭兩個大,要知道,他最怕的就是大哥開口,給他帶來絕對的精神折磨。
罪犯已經混進宴會廳,現在正是異能爆發後的虛弱期,等到這家夥徹底适應新的等級,抓捕難度将呈幾何倍數上升,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于是,白悠隻好點點頭,答應了白懋。
于是白懋找來保安帶走機車,便帶着弟弟去了會館的更衣室,還十分謹慎地鎖上了更衣室的前後門。
他剛剛落鎖,轉過頭就看到白悠已經把衛衣給脫下來了,露出了線條堪稱完美的上半身,一看就是經年累月的實戰所鍛煉出來的肌肉,而不是健身房裡撸鐵加蛋白粉堆砌的繡花枕頭。
這就是鎖門的原因了,畢竟小少爺弱不禁風一嬌花的名聲在外,如果這時候進來了個誰,與這樣的白悠面對面,那閑話傳出去的概率,大概就是300%了。
逢人就要說上三遍的那種。
寬大的衛衣被他随手塞進了開放式衣櫃的角落,拿起白懋挂在那裡早就讓人熨燙好了的純白襯衫,白悠慢條斯理地解着扣子。
裝着麗叩甲的盒子被他随手放在衣櫃上,現在蟲子安靜得跟死了一樣,也就說明,罪犯正躲在什麼地方,暫時還沒有移動。
無主燈将柔和的暖光撒在白悠的身上,讓他本就白皙的皮膚呈現出了一種大理石般的光澤,看上去就仿佛是另一幅面孔的大衛。
白悠将扣子一直扣到了最後一顆,也遮住了他脖子上挂着的那條項鍊。
項鍊是覺醒者登記的時候,協會專門制作的命牌,上面寄存着佩戴者的一縷本源異能。
這個特殊材料雕刻而成的小牌子無法被任何手段摧毀,是覺醒者身份的象征。
牌子上的圖案都是私人訂制,白悠的這一塊上面,雕刻着十字架與躲藏在後的天使。
雖然頭上是天使的光環,背後的翅膀卻已經堕為了黑色的蝠翼。
堕天使閉着眼睛,雙臂環過身前的十字架,這個動作與其說是親昵的擁抱,不如說是溫柔的絞殺。
他便是路西法,也是白悠在覺醒者協會登記的代号。
現在,路西法穿上大了半号的象牙色西裝和西褲,換上锃亮的黑色皮鞋,并整理好了自己的發型,以及表情。
挺直的腰杆微微彎下去,呼吸控制得又輕又急,剛剛那個殺氣騰騰的尖兵,瞬間就變成了白家傳聞中,因為身體原因一直在國外休養,近日才回國的病弱小少爺。
“阿悠,阿悠,就算對方的話說得再不中聽,你也不能做出類似能一把擰掉對方腦袋的舉動,否則真的不太好交代,你記住了麼,阿悠?”
白悠打算開門的時候,白懋還是忍不住低聲對自己的弟弟交代着。
沒點頭也沒搖頭,白悠隻是一把推開了更衣室通往宴會廳的房門,将自己第一次暴露在首都的上流圈子中。
衆目睽睽之下,他一手扶着門,回頭朝白懋露出了一個帶着虛弱,卻依舊溫軟乖巧的笑容。
“大哥,帶我去找爸爸媽媽和姐姐們吧,不要讓他們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