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很快又高興起來了。

起碼他今天見到了她。

如果能天天見到她，讓他做什麼都行。

“沈臨？”

他的思緒被玉凝喚回。

玉凝也歪着頭看他，她的臉和沈臨記憶中的小女孩重合上，最終彙集成現在如此鮮活的她。

沈臨的眼神有些直愣愣的，這倒讓玉凝覺得有些熟悉。

“在想以前嗎？”玉凝猜測。

沈臨搖了搖頭。

他說：“以前都過去了，我隻在乎未來。”

忽而一陣風襲來，吹起了沈臨的一縷頭發。

那頭發飄飄蕩蕩的，一下一下拂過玉凝的耳垂，好似要鑽進她的心裡。

她有些慌亂，閉上眼睛，輕靠在沈臨的肩頭，想暫時壓抑着心底的異樣。

可閉着閉着，卻迎來了些許困意。

她喃喃道：“沈臨，你為什麼不早點來我的身邊呢？”

如果他早點來，是不是她就不會失去滄歸仙宗？

如果他早點來，經曆生離死别和背叛而疲倦不已的她也可以有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如果他早點來……

聽見這話的沈臨，身子略微僵住。

如果他能擺脫内心深處的自卑，早早站在她的身邊，也許就可以一直保護她了。

在玉凝即将迷迷糊糊睡去時，巨樹輕搖枝丫，将她搖醒了。

她擡頭看沈臨，卻見後者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指了指樹下。

玉凝往下望去，一隻火鹿正在底下輕嗅青草。

火鹿渾身通紅，唯有額心一點白，看着像是黃昏火燒天邊的一顆星子。

它們生性膽小，常人幾不可見。

但它們的鹿茸，卻是修真界遭萬人哄搶的天材地寶。

火鹿小心翼翼地四處看看，又低頭聞了聞青草，才開始小口小口地吃着。

巨樹對萬物生靈都有包容之心。

不過不知為何，向來是一群火鹿活動，鮮少隻有一隻。

正當火鹿吃得歡快時，遠處傳來異響，是一夥山匪。

山匪的領頭人是一個仙風道骨的修者，隻見他手掌羅盤，一邊看，一邊大喊：“就在前面！”

火鹿被異響驚得跳起，随後四處亂跑，仿佛在找尋可以藏身的地方。

巨樹緩慢張開了樹底的坑洞，火鹿見狀，慌慌張張地躲到了坑洞中。

那夥人跑到巨樹下，四處張望。

有人詢問道人：“那隻鹿去哪了？你不是說在這邊？”

道人還未回話，有心急之人直接沖上去揪住道人的衣襟，憤怒道：“莫不是你這長胡子老道騙我？！看我怎麼找你算賬。”

他被人揪住了衣襟也不慌張，順了把胡子，看了眼羅盤，淡定道：“它就在此處，跑不遠的。”

那人松開了手：“那你說，在哪！”

老道慢條斯理地整理好衣服，撚起一道符咒，開始念咒語。

一開始，火鹿還偷偷在坑洞裡看着他們，等那老道開始念咒語之後，火鹿的身體頓時感覺到一陣劇烈的疼痛。

它跪倒在地上，劇烈翻滾，想把身上的痛給滾掉。

聽到動靜的那夥人立刻來坑洞門口查看，一眼就看見在裡面痛苦至極的火鹿。

“原來在這！”

從隊伍裡出來一人，伸手進去抓住火鹿的鹿角，想把它拖出來。

奈何巨樹的枝幹十分堅硬，他和其他人嘗試了幾次，都被洞口錯亂的樹枝給阻礙了。

“真不知道它從哪鑽進去的。”

氣喘籲籲的山匪暫時放棄了硬拽。

旁邊的人遞上一把開山斧，準備把這樹枝砍了。

老道阻止：“等等。”

其他人停下，看着他。

老道上前，對着巨樹鞠了一躬。

“請樹姥姥幫助，解開這樹枝，拯救火鹿。”

此話說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玉凝嗤笑了一聲。

可真好笑，上一秒還在對火鹿實施暴力，下一秒就說自己是為了拯救火鹿。

修真界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巨樹自然不可能應允他，于是紋絲未動。

見氣憤陷入尴尬的境地，老道又說了一遍。

這一遍說的時候，他還将珍藏的瓊漿倒在樹底下，算是獻給巨樹。

巨樹不動。

老道有些不耐煩：“樹姥姥，我已按照規矩投了瓊漿，為何還不幫助我等？”

其他人估計極少見到他吃癟，有些幸災樂禍。

“半仙也不管用啦？”說完，笑個不停。

老道覺得自己的權威被挑戰，對巨樹道：“您再不解開樹枝，我就要放火燒您了！”

巨樹搖動了樹枝，老道滿意地點頭。

可巨樹搖動了許久，最終在坑洞口多加了幾道更堅硬的樹枝，誓要把火鹿保護得更好。

老道的臉黑了。

他迅速掏出幾張符咒，點着了火，奮力向巨樹扔去。

就在着火符咒即将觸到巨樹的一瞬間，另一道靈力挾裹着着火符咒，飛向老道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