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輪回？”

身在派出所外面的花霖九聽着電話裡馮昭昭虛弱的聲音，攥緊了手指。

此時已經是深夜，這個姑娘已經得到了家人的照顧，對于不知情的普通人來說，馮昭昭的遭遇絕對需要請求警方的調查介入，袁路此時正在被問詢。而花霖九接到了馮昭昭的電話。

聽馮昭昭的聲音狀态，她絕對還沒有從這場災難中回過神來，但她在可以自由活動後第一時間就找到了花霖九，向她告知了郭圖對她叙述的事情。

花霖九很心疼，她盡力讓自己捕捉馮昭昭叙述中有用的部分，這樣就可以不需要反複提問令那姑娘辛苦複述。但當她聽到“輪回”一詞的時候，怔在了原地。

“蒺藜……你，你還在嗎？”

沒有聽見回應的馮昭昭關切地問道。

“我在！”花霖九立刻回過神，她解釋，“我隻是感覺有些不可思議，輪回……我本以為穿越已經是最難以想象的事了。”

“蒺藜，或許你是當局者迷呢？”馮昭昭忽然發出了鈴铛般的輕笑，“當你以實體出現在袁紹面前的時候，我其實就感到……咳咳，就感到奇怪……他居然一點都沒有驚訝，無論是《遇夢記》還是你的回憶裡，他都是一副胸有成竹……可以把你領進家門的态度……”

原本很自然的事在這樣重新觀察下來似乎變得不自然起來。花霖九抿着嘴唇，将後背靠在了牆壁上。

“還有，那個時候……在袁逢去世後，袁紹的病……”馮昭昭說，“那或許并不是病，而是……多次輪回導緻的……虛弱。”

花霖九能感知到馮昭昭說話的語速越來越慢，似乎愈發艱難起來，她立刻嚴肅道：“昭昭，你先休息，這些事我們回來再商量。”

馮昭昭很聽話，她嗯了一聲，可是在電話挂斷前還是又問了一句：“蒺藜……袁老師他怎麼樣了？”

花霖九回答：“他沒事，你放心吧。”

“袁老師他……會因為我……”

馮昭昭沒有把話說完，但花霖九知道，袁路和馮昭昭是師生關系，如今學生遇見這種事，他作為老師如果被人發現襲擊者其實與他有關聯，那袁路很可能需要承擔不小的責任。

花霖九輕輕閉上眼睛，片刻的沉寂後她給出了一個答複：“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終于挂斷了電話，花霖九長歎一口氣。

夏日的蟬鳴鬧得她心煩意亂，當她獨自一人的時候總是會忍不住陷入關于袁紹的回憶之中，而現在，那些回憶又多了一層另外的含義。

馮昭昭告訴了她，在過去的輪回中，她做過袁紹的妻子。

那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

花霖九輕輕地閉上眼睛，她的腦海裡出現了那個人的身影。在她的記憶中，他們一切的相處都是發乎情止乎禮的，她不止一次看到袁紹向她舉起了手，最後卻落在她的衣領或是發帶上。那時她抱着小小的遺憾對他說：“謝謝本初。”

花霖九伸出手，她仿佛能透過空氣觸碰到那個人的胸口。

撲通，撲通。

鮮活的心髒跳動聲，分不清究竟是誰的。

她睜開了眼睛。

恰在此時，袁路從派出所裡走了出來，他已經換了身幹淨的衣服，表情凝重。

花霖九看着他，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走了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雖然他們已經對好了說辭，但終究自己心中的愧疚是強烈的。何況現在許佑也不知行蹤不明生死，看着身邊人一個個地陷入險境，袁路感覺到了巨大的無力感。

二人并肩沿街行走着，速度很慢。袁路問：“現在該怎麼辦？”

花霖九說：“回家吧。”

“然後呢？”

“然後……”花霖九偏了偏頭，“照常生活。”

袁路直視着對方，語氣嚴肅：“意思是，你不打算讓我繼續參與這件事了？”

自己的想法被看穿，花霖九無言以對。

“我就知道。”袁路皺眉拍了下額頭，“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花霖九，你被郭圖影響了。你不要總是把錯誤攬在自己的身上。”

花霖九依舊沒有回應，但她很顯然是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