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薛府燈火通明,許多已經睡下的丫鬟們也都起來,家丁們幾乎都被派了出去,大家都有些人心惶惶。
姬蓉荷微微蹙眉,看了惜玉一眼,惜玉連忙出去,厲聲對外面有些嘈雜的丫鬟們訓斥,“在哪個院子伺候的,就趕緊回哪個院子去!”
“今天的事情全都閉上嘴,要是讓我知道誰在後面嚼舌根子,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院裡的嘈雜聲這才漸漸消了下去,惜玉氣呼呼地回來,“夫人,現在這宅子裡的人太沒規矩了,居然也能讓二姑娘被帶出去。”
如果是十年前,夫人親自管着宅子的時候,哪裡能夠出這樣的事情?
隻怕二姑娘前腳出了府,這邊就能直接攔下來。
現在夫人剛回來,到是一時之間還沒把所有的地方理順,結果就被鑽了空子。
說到底,就是過去那十年,内院也沒個主事的人,所以才讓後院伺候的人都沒規矩。
“夫人,惜玉說得沒錯,這後院的規矩也太松散了點,回頭還是需要給她們立立規矩。”蓮香也從外面進來,聽到惜玉的話,也很贊同。
若不是夫人心善,說慢慢整改,不能一棍子打死,那些個人,早就被打了闆子或者發賣了,哪裡會出現今天這個情況?
姬蓉荷雖然現在很擔心女兒,但是卻還沒慌了神,“無礙,等人回來,再好好整頓。”
現在府裡這個情況,她心裡也是有數的,畢竟這種事情,怎麼看都是薛府自己吃了這個啞巴虧。
誰能想到她的身體被兩個孤魂野鬼占了身體,才導緻這麼亂七八糟。
要說怪,也怪不到任何人。
後院每個掌權的人看着,自然要生亂子,所以才這麼的混賬。
好在沒有等太長時間,立刻有人來報了,是薛宏逸身邊的長随薛安,“夫人,老爺讓小的回來禀報一下,二姑娘找了,讓夫人别擔心,老爺已經親自去接了。”
姬蓉荷這才松了口氣,“行,我知道了,讓老爺也别生氣,先把人帶回來再說。”
“是,小的知道了,夫人話一定會帶到。”薛安應了聲,打了個千退下。
“走吧,去二姑娘院裡看看。”姬蓉荷站起來,經過跪着的那些丫鬟婆子身邊的時候,輕飄飄地說了句,“凡是二姑娘院裡的,全都打十闆子,再有下次,直接發賣了。”
惜玉領了命,無視跪在地上苦苦求饒的一堆人,讓婆子拉了人去執行。
她在這邊看着,蓮香就跟着姬蓉荷一起去了鬥翠閣。
薛寶珠上了馬車,一臉害怕的坐到了離薛宏逸最遠的位置。
她咬着唇,低着頭,不敢往薛宏逸那邊看。
實在是爹爹身上的低氣壓,是她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她根本不敢開口,一顆心擰巴着,不知道回去爹爹怎麼罰自己。
薛明陽知道妹妹找到了,就急匆匆地往家趕,正好在門口遇到了薛宏逸的馬車。
他立刻等在門口,看到薛宏逸先下了車,後面卻沒了動靜。
“爹,寶珠呢?”薛明陽覺得有些奇怪,不是說爹爹已經找到妹妹了嗎?怎麼馬車裡隻下來爹爹一人。
薛宏逸冷笑一聲,一甩袖子率先進了府,之後薛寶珠這才磨磨蹭蹭地從馬車上下來,看到薛明陽也沒說話,就是揪着一張臉,有點擔驚受怕的。
看到薛宏逸這樣,薛明陽也沒敢說話,趕緊拽了薛寶珠跟了進去。
說到底,還是因為他把妹妹帶了出去,所以才出了這個事情,他其實也挺擔心的,但是好在寶珠沒事。
要是寶珠真的今天在外面出了事情,他可真的不知道怎麼面對爹娘了。
薛宏逸回了前院,薛明陽和薛寶珠互相看了一眼,也不敢回自己的院子,隻能硬着頭皮跟着薛宏逸去了前院。
到了書房,薛明陽先是往地上一跪,“兒子今天錯了,差點把妹妹弄丢,還請爹爹懲罰。”
薛寶珠後知後覺的也跪了下來,“是女兒的不是,是女兒求着大哥帶我出去的,和大哥無關。”
她到是也是硬氣,沒有把錯推到薛明陽的身上。
薛宏逸都懶得看他們兩個,“來人,請家法。”
跪在地上的兄妹兩人都吓了一跳,臉色都有些發白。
一直知道有家法,但是他們從小到大還真的沒有受過家法,但是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薛貴猶豫了下,親自去請了家法,又讓人去後面給夫人報信。
好歹一會兒要是老爺氣狠了,萬一下狠手怎麼辦?夫人來了也能攔一攔。
薛家的家法是一根竹篾子,這東西看着很消薄,但是打在身上就知道,就算是看着消薄,也不僅僅是表面安陽。
這種竹篾子打在身上,還是特别疼痛的。
姬蓉荷趕到的時候,薛宏逸已經連着在薛明陽身上抽了十下,薛寶珠花容失色地跪在一邊,眼眶發紅。
偏偏薛明陽咬着牙不肯叫一聲,生生地受着。
薛宏逸抽了十下就停了手,看到姬蓉荷知道她肯定也沒辦法睡着,讓她在一邊坐着。
他抽完人,也不看薛明陽,而是看向薛寶珠,“你大哥受這十下,是他該的。”
“但是你要記住,你大哥這十下,有一半是因為你才打的他。”
“你是姑娘家,又打了,自然不好再打,但是有一點你記住了,你不受過,你身邊的人就替你受過。”
“這次是你大哥幫你挨了那五下,另外五下,是你哥他咎由自取,不敢聽你幾句話就帶你出去。”
“就算帶你出去,青樓那種地方魚龍混雜,也應該多帶幾個侍衛跟着。”
“這是你哥的過錯,他受了罰,是他應得的。”
“你去青樓,可以,姑娘家對那些地方好奇,我能理解,不是不讓你去。”
“若是你大大方方地告知父母,我和你阿娘也不會阻攔,隻會讓你多帶點侍衛,畢竟那裡是最容易出意外的地方。”
薛宏逸失望地看着薛寶珠,“你可以任性妄為,但是不可以不長腦子。”
“就算你這輩子不嫁人,薛家也不是養不起你。”
“但是你一個姑娘家,把自己的安危抛之腦後,這就該罰。”
“你哥既然替你受了過,那你就直接禁足三個月,不允許出府,要是再讓我知道你陽奉陰違,你院子裡的人都拉出去發賣了!”
姬蓉荷一直安靜的坐在那裡沒說話,等薛宏逸發完了火,這才讓人送兩人回去。
“怪不得人人都說孩子不好帶。”姬蓉荷歎了口氣,“我以前還說,怎麼會不好帶?明明孩子這麼可愛。”
“現在看,那就是小時候可愛的孩子,長大了卻未必。”
長大了就有無數的煩惱,總覺得孩子還小,卻不知道孩子已經在慢慢長大。
特别是她确實的那些時光,讓她有一種無措感。
孩子成長的太快,她錯失的太多。
薛宏逸隻是摟着人,輕輕撫了下她的肩膀,“夜深了,先回去休息。”
孩子成不成才,其實薛宏逸并沒太大追求,雖然說他這十年來都放在如何讓自己夫人回來上面,但是也并不是真的世事不問。
更何況,那三個孩子還都是他和蓉蓉的孩子,是他們兩個的親生骨肉。
特别是女兒,他比兒子還要上心,就因為姬蓉荷說,女兒家最快活的就是在家裡的那幾年。
等長大了,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輕易不能回娘家。
可是婆家哪裡有娘家過得舒心?自然是多嬌慣才行。
所以對女兒,薛宏逸一向是大度的,可以說薛寶珠手中的錢要遠遠多于家中的男孩。
“說到底,還是我對她管教得太過松散,才導緻今日之事。”薛宏逸并沒有隐瞞姬蓉荷的意思,“今兒要不是林家那小子,可能她就會被人欺負了。”
他說話的生意很平靜,但是姬蓉荷卻敏銳地感覺到一股肅殺之意。
“林家?”姬蓉荷當做沒聽到,隻是順着他的話詢問,“可是城東林家?”
“是,林家老三。”薛宏逸沒說太多,隻是親自把人送到秋楓苑之後,自己又回了前院。
被看人接回來了,但是還有許多尾巴要處理,後面肯定沒辦法睡,所以幹脆就回了前院。
敢欺負他薛宏逸的女兒,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們都要接受他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