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讪讪的收回手,假裝無事的倒茶。
時也也不說話,睡眼朦胧的盯着她。
周漫若無其事的抿茶。
時也眨了眨眼睛,神色清明的繼續盯着她。
周漫放下茶杯看外面的花,燭光不明,花朵也顯得暗淡。
時也換了一隻手撐腦袋,繼續看着她。
周漫:“……”
恰時廚房裡傳出一陣聲響,她磨了磨後槽牙,咬牙切齒的對上他的目光,卻見他突然伸手過來,她瞬間屏住呼吸。
手落下,時也攤開手是雜草。
時也看她神色緊張,挑了挑眉。
又是一陣沉默,半晌時也起身離開。
周漫:“不吃點?”
時也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你們朋友間聚,我橫插一腳顯得很沒氣度。”
周漫輕輕“啧”了一聲,目送他出了客棧消失,将溫熱的茶一飲而盡拎着衣擺去廚房。
廚房裡左鑰一手炒菜,一手催火熬湯,甯诽在一旁聽指揮放佐料。
見她來了,左鑰倒是不見外,立刻就收了靈力差使她催火,扭頭全神貫注在紅燒魚上。
甯诽看了一眼周漫,挑了挑眉,周漫撸了袖子就去幹,伸着脖子看他行雲流水的動作,聞着香味沒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左鑰看差不多了,說道:“小诽去整壺花酒來。”
甯诽去拿酒,周漫聽左鑰說可以了就收了靈力,去找碗盛湯,深更半夜不方便折騰,左鑰說在院裡桂花樹下的石桌上湊合,紅燒魚、炒青菜、靈芝排骨湯、炸花生,色香味俱全。
五福城随處可見薔薇花,這院中粗壯的桂花倒顯得十分可貴,微弱的燭光被枝葉分的零碎,随處可見躺睡的貓貓狗狗。
周漫先與左鑰落座,她捧着碗,眼巴巴等着甯诽回來。
左鑰嫌光線暗淡,于是催動靈力結成靈團分散到樹梢上照明,被照到的小貓換個地方繼續睡。
甯诽來了,她接過酒再給他碗,先給左鑰倒杯酒。
左鑰:“先吃飯。”
周漫放下酒壺就迫不及待的先喝口湯,然後嘗魚。
左鑰看她吃的瞪圓了眼睛,一邊給甯诽夾菜一邊說,“你慢點,不和你搶。”
甯诽一道菜一道菜看過去,意味深長的瞟了一眼左鑰,默不作聲的盛湯遞給他。
“聽甯安說你明日要去清鎮施粥?”
左鑰問話,周漫咽下菜擡頭看人。
“嗯,一起?”甯诽點頭,雲淡風輕的邀請,絲毫不擔心他們會勸阻他。
“行,明早我給你們蒸包子路上吃。”
周漫:“……”
這是就把她帶上了?她都沒說要不要去!
她抿了口酒,是梅子酒,應是沒釀好有些酸澀,她蹙了蹙眉,酒杯忽然被碰了一下,左鑰直勾勾的盯着她看,莫名其妙的問:“何姑娘與時公子是多年好友?”
“額……”周漫想了想搖了搖頭,她和時也的相處看着是比和其他人熟悉,以何之之的身份查的話相識不久,容易出現把柄,于是她模棱兩可的回答,“一見如故。”
左鑰聞言愣怔一瞬,而後将酒一飲而盡,念叨着:“一見如故好啊,一見如故。”
周漫滿頭霧水,悄悄看向甯诽,卻見他一心撲在挑魚刺上,絲毫沒管他們。
“你的事我都聽那幾個小孩說了,雖然是出于道義,但太莽撞,下次遇到這種事一定要先和大人商議。”
“大人?”
“甯诽和我都行。”左鑰見周漫圓眼睛睜的更大了,後知後覺的補上話,“不瞞你說,我與你也是一見如故。”
周漫:“……”不就是想騙她學馭靈嘛,一見如故都扯得出來。
她皮笑肉不笑的回應,繼續吃肉吃菜。
甯诽挑好了魚刺自然的擱到左鑰面前,擡眸看向她,問道:“你欠了時公子錢?”
“欠了些。”周漫頭也不擡的回答。
“明日我将錢給你,你還清。”
“啊?”
左鑰幫腔,“就是,還清了好。”
周漫茫然無措的撓了撓頭,這個氣氛怎麼感覺奇奇怪怪,沒容許她拒絕的機會,甯诽左一句,左鑰右一句把事情給她安排的妥妥帖帖,讓她平白生出幾分還在青苔院的錯覺。
月光本就如薄霜,又被燭光與靈光削薄了些許顯得更加寂寥,桂花樹下光影錯落,三人說笑聲輕淺,樹叢中的蟬試探性的叫了幾聲,發覺并無訓斥聲後邊肆無忌憚的鳴叫,倒是比他們的歡笑聲更為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