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周漫心裡記着事情所以醒的格外早,揉搓着眼睛出門循着香味去,人未到就聽到了左鑰的聲音,“我收拾好,路上吃。”
她迷迷糊糊的上了馬車,靠着車壁緩了好久才逐漸清醒,彼時甯诽和左鑰已經吃完了早飯,正在小桌上對弈。
她定睛看了看他們的棋局,太複雜看不懂,但見兩人的架勢看來局勢焦灼,她棋藝很爛參與不了,幹脆就自己找包子吃了,一邊吃着一邊看他們下棋,眨眼一瞬左鑰遞過來水,她接過後小聲道謝。
甯诽隻瞥了一眼又專注在棋局上。
周漫吃完包子,推開車窗看外面,小路兩邊樹木郁郁蔥蔥,她留了個縫隙透風,問道:“還有多久?”
甯诽:“約莫還有半個時辰。”
“嗯。”周漫應聲,然後撐着腦袋看他們下,越到後面越是看不懂,看的她昏昏欲睡,突然左鑰一子滑落砸亂了一片局,甯诽無奈的笑,“算平局吧。”
左鑰聞言一把就掃亂了棋局,故作可惜的歎,“哎呀,真可惜,差一點我就赢你了。”
周漫低頭翻了個白眼,甯诽棋下的好,每次左鑰和他對弈赢不了就會耍賴,甯诽脾氣好從來不計較,還會笑吟吟的說“下次下次”。
三人在馬車中,左鑰從不會讓任何場子安靜,他一直找話說,甯诽也應和着,周漫時不時摻和一兩句。
一路上倒也不困不累,轉眼就到了清鎮。
他們攤子就支在鎮碑前,甯安吩咐随行的人擺好東西。
甯诽找了襻膊給他們,給他們示意如何盛粥,遇到面黃肌瘦的可以多給饅頭,看鞋破的可以從桌下拿鞋送。
周漫聽的認真,正要動手時見鑒鏡司的人來,甯诽和左鑰同時上前一步将她擋在身後。
為首的人是李舟,帶着三四個司正,他帶頭行禮,“甯會長,左前輩,何姑娘。”
周漫見是他才放松下來,從兩人背後繞出回禮。
李舟吩咐弟子将帶來的東西擺開,各司其職,很快就準備好了一切。
清鎮是三方去往北方的必經之路,除非不走尋常路。
故而各式各樣的過路人繁多,艱苦的百姓自然也多。
左鑰站在周漫旁邊,忙碌許久,好不容易有了空隙,他扭頭問,“何姑娘,你此行可要經過北定?”
周漫擦着汗,被他突然的問題問懵了一瞬,而後思索了一下地圖,點了點頭。
北定有要送的請柬,是必定要經過的。
左鑰笑了笑,“北定有一處花海,何姑娘一定要去看一看。”
周漫知道北定那個花海,很久以前是一片荒蕪之地,一群少年用了十月的時間掃蕩幹淨兇煞戾氣,種滿了花樹,當初還為了取什麼名字吵鬧過,最終還是就叫北定花海。
十多年了,一定是漫山遍野的美。
“一定。”
施粥是件有耐心的事情,有人來便不能停歇,還要為他們指路,偶爾遇到無賴的還要處理,忙忙碌碌就過了一天。
黃昏時清點了東西,帶來之物無一剩餘。
路上,甯诽與李舟交談。
李舟鄭重其事的保證,甯诂和常姑娘屍身都安置妥善,待滿七日便可接回。
甯诽道謝。
周漫和左鑰在馬車前等着,遠遠聽着隻能聽見隻言片語,但見甯诽的姿态有些卑微,兩人心裡皆是一沉。
後日七日便滿了,甯诽到鑒鏡司接人,想着西南城之景,曆曆在目,不知道五福城的會如何議論甯诽。
大家都累了一天,馬車上各在一個角落閉目養神。
左鑰看了看周漫又看了看甯诽才再閉上眼,甯诽看了看周漫後扭過頭閉眼,周漫等了許久才睜開眼,一直看着甯诽,千頭萬緒理不清。
回到福祿客棧各自回房休息,周漫還沒倒下就聽到了敲門聲,她道了聲“進”,就見東方持和餘餘探頭探腦的出現。
周漫:“怎麼了?”
“師姐師姐,我們今天一大早就起床了,去了郊外練功,午後去了芙蓉鎮,替甯前輩送木偶人過去。”
東方持神态雀躍,餘餘也滿臉期待,周漫一時間摸不着頭腦,試探性的問:“所以?”
餘餘悶聲悶氣的說道:“我們有在好好修煉。”
周漫:“……”
東方持拍着胸脯保證道:“師姐,我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
“好的我知道了。”周漫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于是不冷不淡的點了點頭,叫他們快回屋休息。
正要入睡,忽然手腕上的環妖有動靜,周漫披上衣服開門,見院中的桂花樹下坐着一人,懷裡抱着白貓,石桌上擱着一個罐子,她放輕腳步上前去,小聲問,“你這大半夜做賊呢?”
時也擡頭看她,不過一日不見,他眼下淤青一片,臉無血色,似身患重病一般,周漫心裡一緊,催動靈力探查他的身體,确定并無異樣後才放心,拂袖坐下,乜他。
“替小伊招魂,一夜沒睡。”時也漫不經心的解釋,把面前的罐子往她面前推一推,“這是沈惟清的獨門秘方,可穩固心神。”
周漫疑惑的打開,濃烈的藥味撲面而來,沒有個三五百年的藥房有不了這麼沉的藥味,她瞬間屏住呼吸,忙将蓋子蓋上,不過片刻周圍便彌漫着藥味,桂花和薔薇花香都難以掩蓋,貓早就臭跑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這是要毒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