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也抱着琴看她,挑了挑眉,“真的信?”
“真的真的非常相信。”周漫昧着良心說,語氣十分誠懇,硬逼着他把琴收了回去,這才松了口氣。
“行吧,現在去哪?”
“找個地方睡一覺,昨晚沒睡好。”周漫背着手往前走,迎着太陽走。
尋了個偏僻的地方往草垛子裡一趟,正好棚子遮了一半的陽光,曬腿不曬臉,她雙手撐着腦袋,瞟了一眼坐邊上的時也,“你要不自己去玩會?”
“我也想躺會。”時也又變出琴來立在他們中間,也學着她的樣子半倚着身子,目光所及是藍天白雲,看的人心曠神怡,“怪不得你愛在外面睡覺,是很不一樣。”
周漫隔着琴看他,睫毛在眼上投下一片陰影顯得眼神更加深邃。
時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側身迎上,看着她探究的眼神笑了笑,語調上揚,“這琴是買給你的。”
周漫:“我可不會。”
時也:“我知道你不會,等你想聽的時候我彈給你聽。”
“時也彈的。”
草垛還帶着草香味,太陽曬過熱乎乎的,熱氣從背上傳到了心裡。
風吹散熱氣,她的心卻還是溫熱的。
“嗯,時也彈。”周漫聽見自己的聲音,也覺得不可思議,自己竟坦然接受了他的好。
聞言,時也嘴角上揚。
周漫昏昏欲睡中,聽見時也的聲音,“我們去看北定的花海吧。”
她渾渾噩噩的好像應聲了又好像沒有。
破天荒,時也醒來發現旁邊沒人了,許是睡前的安甯太過美好,此刻的落差讓他似溺水一般,彷徨無措,呼吸困難。
風雪交加,寒冬凜冽。
“又犯病了?”
靈光萦繞,突然出現的人熠熠生輝,眸光如月,最近噙着笑。
春風化雪,萬物回暖。
“嗯?”周漫看他眼睛發紅,一臉呆滞,湊近些盯着他。
靈動的眼睛近在咫尺,滿眼都裝着他的樣子,時也笑了出來,“沒事。”
“那回去吧,明天看看有沒有請柬要送,得趕路了。”
周漫遞手拉他,時也握住她的手腕借力起身,順勢将琴收了,看她晃了一下往她腳下瞥了一眼。
他結了靈團照亮周遭的路,兩人不緊不慢的走着,除了靈光照的方寸之地,其餘皆是黑暗。
周漫:“時也,你和謝此亦很要好嗎?”
從謝經略對他的态度來看,連掌門令牌都能借他使,他和青亭派謝家應有淵源,身上有謝此亦的印信,想必他們之間關系匪淺。
“還行。”時也如是回答,側目注視她,“怎麼了?”
周漫搖了搖頭,良久才再出聲,“沒事。”
“小滿。”
“嗯?”
“你有沒有聞到一股血腥味?”
周漫紊亂的思緒回籠,真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立刻警覺起來。
兩人往血腥味濃重處去,窄巷中隻有一盞燈籠搖搖晃晃,光線昏暗,今日的月被烏雲遮了光彩,他們隻能靠着點點靈光照明。
周漫腳邊是鮮血,看前面模糊的形狀皺了皺眉,幾步上前去,正想探氣息,一擡手愣住,沒有頭,依稀可見血水正從喉管汩汩湧出。
她查看屍身,骨骼肌膚年輕還有溫度,應該受害不久,再探五髒六腑,沒有靈力隻是尋常人。
“是個尋常少年。”
時也也蹲下身,直接從兜裡掏出了一顆拳頭大的夜明珠,眼前瞬間明亮,屍身也更加清晰,可見脖頸斷口齊整像是利器所緻,手上傷口遍布,腳下有條橫抓牢痕迹,似活割頭顱時掙紮所緻。
血水中散落的有幾塊碎銀和靈石,看着像是劫财。
周漫不忍的皺了皺眉,當即發出信号吸引附近的司正。
時也問:“甯诽給你回信了嗎?”
他突然一問,周漫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方文瀾——何之之留下與名冊上重合的名字。
她搖了搖頭,正想問他為何問,福至心靈,她明白了他的猜測。
一盞茶的功夫,李舟來了。
免去了繁文缛節,他立刻檢查屍身,以術法探查周圍。
李舟收了法術,沉聲下了斷定,“有靈氣殘留,應有修士在現場。”
他起身詢問:“二位可會招靈?”
周漫搖頭,擡頭卻見時也點頭了。
李舟結印,念訣,“八方天地,萬物有靈,敕令聽召,溯洄!”時也也結印相助。
這個招靈,不同于玄門中的召喚鬼神,而是聚周遭靈氣重現當時情形,鑒鏡司初創之時查案受阻,後與上清門祖師爺合創了這個術法,為造福天下,此術法傳授給所有仙門,天下修士皆可學,路邊十文錢就能買到法術冊子,周漫當年在漢蘆城學的第一個術法就是它,這術法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需得以自己的氣去召四周生靈,故而要靈氣純淨,心無雜念才使得出來。
不過,使用此法有規定,必須得是兇案且要第一時間到達現場,晚了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