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陣陰風呼嘯,風從領口、袖口竄入,涼意遍布全身,她忍不住打了個寒碜。
天地失色,一瞬而逝,忽如白晝,忽如暗夜,循環往複,隻見李舟劍出鞘,倏地一鎮,一切歸于平靜。
黃昏,小門檐下的燈籠晃晃悠悠,沒有點燃蠟燭故而更加昏暗,“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面黃肌瘦的少年拿着一根竹竿出來,仰着頭取下燈籠用火折子點燃蠟燭。
燭光映照,眼神明亮。
他面前忽然多了一個人,仰頭看去喜笑顔開,“你找我嗎?”
“我來歸還汨玉。”
三人見元凡皆是一怔,随即才反應過來,這個少年是僅此一家的店小二胡遂,十六七歲的模樣,十分瘦小,臉上手上是凍瘡留下的瘡口,粗糙皲裂,眉骨上有一道淺紅的胎記。
胡遂擺手,“說了送你就是送你,我拿着也沒什麼用。”
“我也不能白拿。”元凡看他堅持,将錢袋取下遞給他,“這是一點點心意,還望不要嫌棄。”
“哎呀,仙長客氣了,我真不要,我在店裡工錢夠的,說不定我比你還有錢呢。”胡遂羞澀的撓了撓頭,把他錢袋推了回去,認真說道:“這個石頭我也不知道什麼用,我留着也是浪費,你是好人,送你我心甘情願的。”
“我幫你隻是舉手之勞,受不起這麼大禮。”元凡執着,“你若不肯收,我便隻能歸還汨玉。”
“……”
胡遂看他如此執着,微微歎息一聲,緩緩接過了錢袋,“那就謝謝仙長了。”
元凡:“該我謝你,今日晚了,明日你有空的話,我請你吃飯吧。”
“不用不用。”
“一定要的,我明日到店裡等你吧。”
說完,元凡不容他拒絕行禮告辭,胡遂舉起來的手停滞在空中,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木讷的點了點頭,“那好吧。”
周漫看着元凡離去的背影松了口氣,“我就說怎麼可能是元凡。”
李舟眉頭一皺,“等一下。”
眼見着巷口又走來一人,天色昏暗,靠着稀薄的光依稀可見身形,似才離去的元凡,人從時也身上穿過,樣貌确實是元凡。
胡遂點完燈正要回去,餘光看見了來人便止步了,“仙長,還有事嗎?”
話音剛落,元凡一掌掐住了他的喉嚨,胡遂瞳孔瞬間充血,唇色泛白,條件反射的各種掙紮。
“咚!”
胡遂被甩在地上,手中的錢袋散開,碎銀靈石散落一地,元凡蹲下身繼續逼近。
周漫上前,看着不同往日的元凡,伸手想阻攔奈何撈了個空,隻能無力的說,“不可能,不是元凡。”
李舟也近距離的看元凡,眉頭緊鎖,“像是中邪了。”
時也一言不發,靜靜地看着一切的發生。
胡遂佝偻着咳嗽,緩過氣後看他眼神滿是不可置信,正想說話,就被靈線束縛住,緊接着元凡從腰間取出了一把匕首,毫不猶豫的插進了他的脖頸。
血液四濺,胡遂掙紮,元凡置若罔聞,眼神詭魅,冷漠的割着頭顱。
周漫亦是不可置信,最終不忍直視低下了頭。
“誰!”
一聲響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尋聲看去,隻見一人站在巷口,緊接着元凡一記靈力襲去,那人慌張抵擋,下一秒元凡已經拎着人頭湊近了,瞬間将那人吓得落荒而逃。
周漫立刻去追,才到巷口就感覺渾身一沉,再回神已然回到了現實,回頭看時也拿着夜明珠走來,李舟在查看胡遂屍身。
看來是招靈結束了。
夜明珠靠近,周圍明亮,周漫一瞟眼就看見了地上東西晃眼,她彎腰撿起,這珠子總覺得在哪見過,應該是逃走的那人掉的。
時也湊近看,“像是青亭派令牌上的珠子。”
他們往回走到李舟身邊,周漫把珠子遞給他看,李舟擡頭看了看小門,神色淩厲,“看來鬥寶會必須停一停了。”
他說着脫下外衣蓋住屍身,将屍體抱着推開了小門,周漫和時也緊随其後,穿過後院到了正堂。
鬥寶會正熱鬧,李舟召出鑒鏡司司正令牌呵停,衆人茫然,他将屍身安穩放在就近的桌上,不忘說一句“失禮”,那桌的人看血水流出,忍不住掀開衣服看,大驚失色,紛紛退開。
“元凡可在?”
無人應聲,周漫進來就巡視了,幾個小孩都不在。
“青亭派弟子可在?”
青亭派一桌應聲。
周漫:“我去找元凡。”
李舟阻攔:“何姑娘,長闆派弟子元凡目前嫌疑最大,他下落不明,你不可離去。”
周漫側目看他,平日見着和善的人,此刻神色淩厲,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果然有其師必有其徒。
“我偏要走呢。”胡遂枉死,死狀慘烈,她斷然不信是元凡所為,他無端陷入殺案,如今不見蹤影,恐陷入險境,她自然要去尋人。
李舟不退半步,周漫固執上前。
“那要看你能不能逃!”
一根猩紅的鞭子抽來,破了她身邊的桌子,威壓十足,坐席中站起一個紅衣女子,腰間的“上清門”令牌格外顯眼,她環顧堂中,冷聲警告,“鑒鏡司辦案,無關人等速速散去。”
識相的人已經忙不疊離去了,隻有零散的還留着,青亭派的一臉茫然不知該不該離去。
周漫沒空配合他們,好言說道:“李司正,事關我師弟清白,我必須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