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漫下樓,元凡和李诏聖守着胡遂,小姑娘腦袋放在包裹上,整張臉洋溢着笑容。
餘餘和東方持兩人配合着撒謊,騙胡穗她哥哥是被他們師父收入門派了,因為胡遂入門太晚要洗淨俗念才可拜師,程序繁雜,少說要一年半載,本來胡遂不同意,但是他們師父答應給她治眼睛,胡遂這才勉強同意。
現在,他們帶她去風雲城治眼睛,等玄鳴會結束後帶她回長闆派見哥哥。
他們說的口幹舌燥,胡穗親自去找僅此一家掌櫃問了又問,這才相信。
“師姐。”
元凡叫她,周漫走到胡穗面前,小姑娘聽到動靜回頭,小聲的叫,“姐姐。”叫完一臉羞怯,看着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還有燦爛的笑容,她心裡五味雜陳。
“乖,去睡覺。”
“嗯嗯。”餘餘扶着人走,其餘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尤其是李诏聖神情嚴峻。
“哦喲,大晚上的還不睡覺,不怕丢胳膊少腿?”雲娘從外面回來,看一群人都還坐着,一邊回屋一邊念叨,“一天天,神神叨叨的。”
周漫沉默不語。
一門師姐弟久違的落座,周漫吩咐,“你和餘餘先帶人去風雲城看眼睛。”
“我們……”餘餘看了看李诏聖,欲言又止。
“小持一起。”
東方持答應,李诏聖卻搖了搖頭,堅定的說,“我可以。”
“李師兄,風雲城有門鎖,還是我……”東方持還要說話,元凡拍了拍他截斷了後面的話,看着李诏聖問,“有幾分把握?”
李诏聖:“我想憑自己進去。”
周漫不松口,餘餘小心翼翼的看向時也。
時也擡手拍了拍李诏聖的肩,答應:“行。”
“各司其職,明天上路。”周漫輕輕拍了拍桌子,算是答應了。
餘餘高興的扯了扯李诏聖的衣服。
周漫回屋,思緒萬千,渾渾噩噩中入睡又清醒,反反複複直到天明。
時也扶着她起身,耐心的喂藥,“昨晚偷雞摸狗去了?燒成這樣。”
周漫渾身癱軟無力,任由他擺弄,腦子混沌不清,一口一口的喝着藥。
喝完藥,時也輕輕放她躺回去,将碗擱在一旁,擡手試了試她額頭,面色緩和,“小李和餘餘已經走了,我已經囑咐過了,也拿了順路的請柬給他們送,你放心。”
周漫實在是沒想到關鍵時刻自己掉鍊子,居然病了。
時也問:“着急走嗎?”
周漫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時也看她發懵的樣子可愛的緊,含着笑意彎下腰,溫聲細語的打趣她,“怎麼辦呢,小滿同修,你這樣子是走不了了,靈丹妙藥也得等起藥效啊。”
周漫渾身不舒服,眼睛含着淚,腦子也渾噩不清,愣愣的看着他,想說點什麼又懶得張嘴。
“安允鎮來往的修士多,我叫小持和元凡順便看看有沒有要送的請柬,左右你病着走不了,就在這送也是一樣的,多修養幾日吧。”
他說話溫柔,眼神也溫柔,周漫聽着看着都忘了自己不舒服了,呆呆傻傻的點了點頭,“嗯”。
時也給她捏被角,“再睡會吧。”
周漫怎麼也睡不着,呆呆的看着他坐在不遠處,不知道從哪找的一本書,一頁一頁的耐心翻看,她也一眼不落的盯着。
已是天明,日光從窗戶和縫隙中投入,光暈中有細密的塵土飛揚,時也端坐在光亮處,神情專注的看着書。
時也生的高挑,坐着并不端正,懶懶散散的靠着椅背,手撐在扶手上,書搭在腿上,另一隻手壓着書,垂着眼看,濃密的睫毛在眼窩處投出陰影更顯眉眼深邃。
端方,矜貴,清雅。
俊俏,溫柔,體貼。
周漫感覺自己是瘋了,竟然想他彈琴一定身姿飄逸出塵,曲音曼妙悅耳。
萬物寂靜,她隻聽得到他輕輕翻書的聲音。
周漫想,她離瘋也就一步之遙了。
家庭客棧的住客不穩定,時常換人,隻有他們一住就是五日。
周漫病終于好了透徹,渾身舒暢,感覺靈力充沛,精神抖擻,病一場還讓她虛階實了,真奇。
她聽到開門聲,以為是時也,一回頭看東方持端着盤子進來,看她起床了喜笑顔開,将吃的放下後說,“師姐師姐,我們目前還有十五張請柬沒送,但是清溪城和漢蘆城的李師兄和餘餘順便送了,所以我們現在還剩下八張請柬。”
“好。”周漫點頭,瞟了一眼桌上的東西,包子饅頭還有南瓜粥,她挑了個饅頭,擡頭看他,“收拾東西,出發。”
“好嘞,我去和元師兄說。”
周漫喝了口粥想起什麼,叫住跳着跑的人,“時也呢?”
“時哥哥說去買點東西,馬上回來。”東方持扶着門框笑吟吟的回答,聽到動靜回頭看又忙回頭說,“他去的是西街。”
說完一溜煙跑了,周漫咬着饅頭想了想,直接去找他。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過了幾日,她都快發黴了,正好今日陽光明媚,出去走走也好,這熱鬧的安允鎮她還沒好好逛過。
她沿着街往西街去,迎着陽光慢慢悠悠的逛着,
街上除常見的吃穿用度,還有置換寶物的攤子,果然一樣興樣樣興。
她眯着眼聽着雜亂的吆喝聲、談論聲、吵鬧聲,鼻尖萦繞着吃食的味道,姻脂水粉的味道,還有若有若無的花香味。
有時候,閉上眼睛能更清晰的感受到所處的世界。
周澤第一次對她說這個話的時候,她年紀小不明白,後來便明白了。
眼前晃過幾片陰影,她睜開眼,眼前的人人逆着光,發絲變成了金黃色,他晃着手,滿含笑意。
“想逛逛?”
周漫點頭。
時也側開身與她并肩,将剛買的幹果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