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漫替她擦去眼角的淚,輕聲回答她,“按沈羽說,應該是柳良德。”
風嶼錯愕。
周漫将眼淚憋回去,淺淺笑着,輕聲念着她的名字,“風嶼,很好聽。”
從無藥宗帶走她時,風狸讓她取個名字,周漫拒絕了,因為她覺得名字對初入世間的生靈尤其重要,名字定的那一瞬間,生靈與這世間就有了羁絆,與起名字的那個人更是長久的挂念。
所以她到死也沒給她取名字,沒想到以這樣的方式聽到了她的名字。
風嶼淚如雨下,哽咽的回答,“是花海的守護人為我取得名,他說,‘在水為島,在陸為嶼’,既入凡塵便學做人,世人喚我‘風狸’便取風姓,名嶼。”
“他叫我與他守花,盼故人歸。”
周漫聽着她的話,雖然言簡,但她知道,她定是知道了她魂飛魄散,不可相信來花海尋她,因為她和她說過,故鄉不可回,小院難歸,唯花海能留。
小妖怪傷心欲絕的來尋她,尋她不到要尋死,謝安康遇到救了她。
隻是她沒想到,謝安康恨與她為伍的妖魔入骨,竟然會救風狸。
風嶼淚如雨下,哀切叫她,“主上。”
“噓。”
周漫把她辮子放到背後,扶着她起身,感受不到妖氣時她還疑惑,是她的話便不奇怪了,早在很久之前,她就沒了妖丹,她那麼鬧騰的小妖怪,在這花海深處隐居,想必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周漫抱了她一會想松手,風嶼卻不肯放。
她養的小妖怪都粘人。
“放手哦。”
風嶼依依不舍的放手,可憐巴巴的看着她。
“你知道的,我不能帶你。”
風嶼低着腦袋搖晃,緊緊地拽着她手。
“紀生和沈羽怎麼辦?”
聞言,風嶼才擡頭看她,又再次搖了搖頭。
“你不想活,我還不想死呢。”周漫撇開她手,敲了敲她腦袋,換上一副嚴肅的神情,“等我解決一切再來找你,在此之前……”
風嶼接話:“不亂跑。”
“乖。”
周漫揉了揉她哭出來的耳朵,揉了一會才施法給她隐藏回去,收拾好情緒往外走,沒走兩步,風嶼又撲上來抱住她,腦袋在她脖子上蹭。
“這次不騙你。”
她耐心的哄她,用衣角把她眼淚都擦了。
風嶼乖巧的點頭,調整好情緒和她一起出去。
東方持第一個奔到她面前,拉着她左右看,着急的問,“師姐師姐,沒事吧,時哥哥不許我們進去!”
周漫滿足他,主動轉了一圈,“好着呢。”
“既然知道了是什麼人,我們就走吧。”
“等一下!”東方持拽住了周漫不讓走,圓眼瞪大,兇神惡煞的看着風嶼質問,“你和紀生不許再欺負沈公子,背着他偷……”
小孩不好意思說那詞,頓了一會換了個說法,“反正,沈公子人好,你們壞!如果不改正,我就告訴他!”
小小身闆挺得筆直,說的義正辭嚴。
風嶼一臉懵,後知後覺,“噗嗤”笑出了聲。
東方持見狀更生氣了,臉“唰”一下就紅了,急得跳腳,“你還笑,你還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壞妖怪……”
周漫嫌棄的捂臉,時也看不下去,施咒給他噤聲,東方持突然沒了聲音,以為是風嶼搞的鬼,更激動了,蹦蹦跳跳的無聲喊,元凡都受不了他的愚蠢,連拖帶拽把他往外拉。
面對風嶼直勾勾打量的眼神,周漫真不想承認那是自己的同伴,磕絆半晌才說,“那就……祝你們仨過得幸福。”
風嶼眼睛一下就亮了,蹭上去要摟她胳膊,“我覺得你這個情郎不好,我給你找幾個更好的吧。”
周漫眼疾手快的躲避,她倆感情好,但是在旁人眼裡不可能因為聊了片刻就這麼好,她咳嗽了幾聲,風嶼這才回過神收斂動作。
時也歪頭看窘迫的周漫,抓着她手就往外走。
周漫背後擺了擺手,風嶼滿臉委屈的看着她,上前幾步想追去,紀生在屋裡叫她的聲音傳來,她又哭喪着臉退回去。
出了院子沿着小路往外走,時也看周漫頻頻回頭,歪頭問她,“羨慕呀?”
周漫聽出他語氣裡的陰陽怪氣,笑吟吟的反問:“一文一武,齊人之福,你不羨慕?”
時也一本正經的回答:“你一會陰一會陽,還會變臉,一個抵萬個,有意思多了。”
周漫翻了個白眼,就知道他狗嘴吐不出象牙。
下一刻狗就扯着她手往背上一攬,輕而易舉就背上了她,往垂落的花樹下站,“摘一朵。”
周漫摘下,順手就别他耳朵上,拍他肩膀,“再不回去,謝此亦要瘋了。”
“你不是留了信?”
“不是你留的?。”
兩人同時沉默,默契沒用在該用的地方。
不難想象,謝此亦此刻會不會已經瘋了。
“師姐師姐!”
東方持前面招手,興奮的喊他們,打斷了他們思緒,時也背着她快步上前。
周漫問:“元凡,你真下了傀儡咒?”
元凡搖頭,那隻是情急之下耍的小伎倆,他也害怕被拆穿,還好他們焦急同伴沒有細究。
東方持一臉驕傲,“我元師兄可好了,才不會拿無辜之人的命做要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