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也。”周漫輾轉反側睡不着,想到那倆不打招呼就去天算閣就擔心,驚坐起看打地鋪的人,一臉愁容,“我們要不去看看吧。”
“本來就打算讓他倆去,這不正好。”
時也也坐起身,将燭台移近些照亮。
原計劃确實是碰面後交代他倆去天算台,但是現在陰差陽錯錯過了,擔心他倆圖個熱鬧,不辦正事。
周漫撓了撓臉,半仙修為不可測,她已死之人,魂祭之身,不敢近前,但看時也這樣子,也有點奇怪,想起從他心裡聽到的聲音她疑慮更深。
“來。”
她招手示意,時也雖然疑惑但也湊上前去。
周漫彎腰往他心口貼上去,隻有入雷動的心跳聲,沒有一點其他的雜音。
“你這是不放心我心裡有沒有你?要幾番确認才肯放心?”
時也又開始嘴欠,周漫推開他,雙手一抱做審問姿态,又料定他不會老實交代,這個人看着溫溫柔柔,其實彎彎腸子多的很。
逼得太緊保不齊又是真假參半的胡扯。
“你有多喜歡我?”
猝不及防的問題,時也瞬間瞪大了眼,錯愕的看着她,真真是猜不透她的心思,也防不住她的突如其來。
他怔了一瞬,垂眸淺笑,看着她的眼神滿是愛意,兩手撐着床闆,故意逼近看她反問:“你問這個,是不是說明你喜歡我。”
“是啊。”周漫面對他侵略的眼神,不退分毫,直勾勾的盯回去,坦然承認心意,她從未覺得喜歡誰是一件丢人的事,喜歡高嶺之花、市井小民、亦或是作惡多端的人,都是個人的選擇。
一見鐘情也好,日久生情也罷。
喜歡僅代表心為之所牽,無關其他。
時也看着她,燭光下雙眸璀璨,滿是真摯,他整顆心都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灼燒着,滾燙又微痛,無奈的歎息,“你真是……”
“我不想窺探你的隐私,但至少,你要讓我知道,你現下的狀态。”周漫誠實的告訴他自己的想法,怕他不懂自己的意思,想了想補充解釋,“就像,我坦然告訴你,我與仙樂門有過恩怨。”
她的話像糖水灌入唇齒間,咽下去甜的發苦,時也知道她是在引導自己說實話,她此刻落在光暈中,燭光微晃,眼神溫柔的能掐出水。
平日裡哪有這樣過,時也明知有詐還是甘之如饴,無奈的笑着。
周漫目睹着他眼神變得越發溫和,直至一汪清潭般柔和,琢磨着該添一把火,于是微微湊近上前,近在咫尺的距離,連他睫毛都能數得清。
她垂下目光,看他睫毛微顫,眼眶發紅,眼睛明亮似含着淚,再定睛一看吓一跳,“诶诶诶……你哭什麼勁!”
她連連後退卻被時也拽住了手,眼看着他半跪在地,扣緊她的手腕,上身湊近,眼淚毫無預兆落下,端作一副我見猶憐的可憐模樣。
美人落淚,美則美,隻是周漫逗他的心思不純,沒料到會發展成這樣,現下有點手足無措,像個有色心沒色膽的流氓地痞,人家真以身相許就落荒而逃。
“小滿。”
時也聲音哽咽,黏黏糊糊,水汪汪的眼睛看的她心顫,慌忙的給他擦淚,“好好說話!”
“我兄長跟我說,我體内封了個妖怪。”他哭的傷心,忍不住聳了一下肩,“你不會因此嫌棄我吧?”
“會!”
周漫抽出手,磨了磨後槽牙,好小子,明擺着在她這玩苦肉計,還好她在東方千樹那看了不少情愛話本,這點小伎倆她一眼識破。
但是,不得不說,有點受用。
看他越哭越來勁,周漫捧着他臉,咬牙切齒,“這一趟沒白去啊。”
時也直勾勾的盯着她,“小滿,我看過書了。”
“什麼書?何之之留下的線索?”
周漫還沒問完,腦袋就被手扣住,緊接着眼前的人湊近,她腦袋瞬間一片空白,呼吸越來越近,腦海中有畫面忽閃而過,她猛地将人推開。
氣氛驟地冷靜下來。
良久。
周漫心虛的扭頭看他,還好沒哭,但那狀态比剛才更委屈了。
她剛剛腦海裡莫名其妙想起一個黑炭,吓一跳才推開他的,現下氣氛弄得尴尬不已,她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話本隻寫水到渠成,翻雲覆雨,半推半就,花好月圓,沒寫情到濃時一掌推開後該怎麼辦。
“那個……”
時也:“睡覺吧。”
周漫看他直挺挺的躺下,一臉心如死灰的樣子。
她爬床邊,小聲解釋:“我剛剛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一個人,長得特别黑,我和謝此亦叫他小黑炭,吓我一跳,我才推開你的。”
聞言,時也神情微動,扭頭看着她,“真的?”
周漫點頭如搗蒜,天地良心,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想到了。
時也猛地坐起身,盯着她質問:“這種情況你想别人?”
周漫瞪大了眼,以為是解釋,沒想到成了罪證,這下好了,話是她自己說話的,真是百口莫辯。
時也看她愣住的神情,像呆頭鵝,沒忍住笑出聲,腦袋碰了碰她額頭,滿是無奈的問:“你情根歪着長的吧?”
周漫手墊着下巴,神情溫和的問他,“你喜歡過你記憶中的那位故人嗎?”
時也看着她,她沒有試探也沒有生氣,就隻是心平氣和在和他談心。
他如實回答:“我不知道。”
“夢裡會有飄忽不定的身影,好像有歡聲笑語,也有撕心裂肺。”
“我一直知道我少了段記憶,但沒有想過追溯和回憶起,所以我猜是我自己也想忘記。”
“但是我,笃定,我忘記的記憶與你有關。”
周漫:“你知道我是誰?”
時也:“還不知道,但是感覺告訴我,是你。”
周漫:“……”
說的比話本裡寫的還玄乎。
“你不是什麼替身,我很清楚,我喜歡的是你。”時也看着她的眼睛,認真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