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又是一道天雷,這個陣法她曾見過,她陪謝此亦上兩儀山時,有勾結妖魔的弟子正受此刑,“天詭陣”,以靈力入地束縛人身,請天雷擊軀體,将人魂魄生生抽離,身魂具傷,生不如死。
輕則成殘廢,重則魂飛魄散。
十道天雷,一道更重一道,兩儀山罰弟子,最重不過三道。
現在應是第五道。
“破!”
周漫在前幾道天雷落下時用指骨存天雷之力,蓄夠時借之解開了身上的禁制,她擡手結印施法。
此陣克制受刑之人,她修為不深,靈力不夠,難以從中破開,隻能借助外力,從外擊碎陣法她或有一線生機。
她上輩子經常賭命,沒想到重活一次,還是在賭。
血液如流水,随着靈力流轉,在手中結成印,“吾以靈獻,萬靈源來,請願,諸靈相助!”
“召!”
血印沒入地下,陣法震動一瞬恢複如初。
彌在心一顫,問他:“她在做什麼?”
“做什麼都沒用,這是天罰的天詭陣,除非大羅神仙,否則她今天必須死!”郁歲安垂眸掩蓋眼中濃烈等恨意,說道:“你放心,何姑娘不會有事,等妖女魂魄離體,我們立刻去找我師父,一切都來得及。”
——
“還好來得及。”
謝此亦拍了拍胸口,一副劫後餘生的狀态,連倒了幾杯水喝。
郁間柳剛回來就見他如此,疑惑的問他怎麼了。
“之前時也找我要“辟邪”,我沒搭理他,後來才知道小滿神魂不穩,是給她用來鎮魂,本來想順便帶來,結果被我爹阻止了,我隻好先行一步,讓他放松警惕,讓經略偷偷送來,他來信說海妖伏擊,他們受困。”
聞言,郁間柳緊張起來,把他要喝的水杯拿下,用眼神催促他把話說完。
謝此亦:“剛剛來信了,已經靠岸了。”
郁間柳松了口氣,把茶杯塞回他手裡,在他旁邊坐下。
“小柳,到時候我把‘辟邪’給你,你去給小滿鎮魂,正好敞開心扉聊一聊。”
郁間柳搖了搖頭。
“怎麼了?”謝此亦看他滿面愁容,才高興沒兩日又回到之前郁郁寡歡的狀态了,定然是遇到了什麼事。
郁間柳擡眸看他,丹鳳眼的銳利蕩然無存,滿是悲傷與無奈,他從袖中取出兩隻紙鳥,謝此亦見狀一怔,尴尬的撓了撓頭,那是周漫給時也的紙鳥,他給攔下來了。
他底氣不足的解釋,“我這不是在幫你嘛。”
“這些天像做夢一樣。”郁間柳捏着紙鳥,聲音很輕,“我與她沒有緣分。”
“小柳。”
“七哥。”郁間柳松開手,指尖的靈力灌入紙鳥中,紙鳥飛出,他微不可聞的歎息一聲,繼續說道,“從前是有緣無分,現在是無緣無分。”
謝此亦看紙鳥高飛,有些恨鐵不成鋼,“不是,你都沒問過她怎麼想的,你這……”
“問過。”
此話一出,謝此亦愣住了。
周漫還未落入十七層前,還不是妖主之時,那時蒼行山被清剿,蒼行山弟子四散,她四處求助無門,四處逃亡。
他找到了她,彼時她近乎癫狂,将有入魔征兆。
他們吵得很激烈,說了很多刺耳的話。
“我娶你!”
“我可以娶你。”
她要走之時,郁間柳攔住了她,用盡了一生的勇氣才将心裡話喊出,隻是争吵過後的表白更像施舍和羞辱。
周漫别開了他的手,發紅的眼睛裡蓄滿了自嘲和無奈。
不歡而散,分道揚镳。
“你你你……”
聽完,謝此亦不僅恨鐵不成鋼,還悲憤交加,忍不住打了他一下,“那時候,你怎麼能說那種話,不是在逼她嘛!”
“我……”
郁間柳一低頭,眼裡的淚洶湧而出,簌簌落在手背上,年少時不懂如何愛人,明白後,愛人早已離去。
“她能好好活着就夠了。”
他擦了眼淚,苦澀的說出心中所求,放飛了另一隻紙鳥。
謝此亦看着紙鳥高飛,歎息道:“時也,命也。”
他低頭看面前的弟弟,從小錦衣玉食,衆星捧月,最大的苦可能就是在青苔小院的日子,“喜歡”對他來說太難了,尤其還是周漫那樣灑脫的人,他不會低下頭說軟話,周漫也不會踮起腳去安撫他。
或許,他們真是有緣無分。
“你看得開?”
“除了生死,沒有什麼看不開。”郁間柳擦去眼淚,勉強笑了笑,突然又補了一句,“時間久了,生死也能看開。”
“行,行,行,你們小孩的事自己折騰吧。”
謝此亦擺了擺手,不想再管了。
“仔細想想,我可能隻是不甘心罷了。”郁間柳長處一口氣,将多年來夜夜不能寐的心事坦言,“若是她當初答應我,可能我對她的喜歡也不過是喜歡。”
他說的輕松釋然,謝此亦看他微顫的手,還有眼底的悲傷落寞,一如既往的嘴硬,他沒有戳穿,隻是擡手拍了拍他的腦袋,将地方留給他一個人。
頭上越過幾道靈光,如流星劃過,外間的弟子在叫,紛紛低頭許願。
謝此亦忍不住笑,呢喃,“召劍吧。”
話語剛落,有劍修的劍就“咻”一下被召去了,弟子錯愕不已,忙去追劍,其他弟子一半慌張一半茫然,謝此亦上前提醒他們,“别慌,有人在召劍。”
“啊?誰啊?”
誰呢?謝此亦琢磨了一下,猛地反應過來,立刻瞬移回去找郁間柳。
海熙上空劃過五顔六色的流星,百姓紛紛低頭許願。
片刻,流星不見。
陣法屏障外幾十把劍在擊陣,爆發出陣陣靈光。
郁歲安見狀怒不可遏,催動靈力給陣法送靈力。
周漫氣息奄奄的看着被召的劍,又是又是一道天雷,現在是第七道。
她想,希望不要召到元凡的劍,否則他該難過了。
于郁歲安她該死,但彌在,她有話想說,隻可惜,陣法越來越狠厲,她掙脫不開,也穿不出去。
彌在:“這些劍……”
郁歲安:“都是些廢鐵,無懼。”
“砰!”
一把劍從天而降,直入陣心,劍氣暴戾,劍光四射,郁歲安和彌在被震飛幾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