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尚川在一陣鳥叫聲中醒來。他拉開窗簾,天空晴朗,經過一夜的寒凍,外面是一片冰雪琉璃世界。
到了樓下,老闆娘早早地送來了早飯,問他今天要不要去縣城玩。“我去叫那倆小姑娘吧,她們今天沒事,可以給你當導遊,一天時間可以把白末鎮全部逛完。”
“不用了,老闆娘,不用客氣,天氣太冷了。”林尚川看了一眼窗戶上的冰霜。
“沒事兒,明桢這小姑娘别看病恹恹的,可能扛呢,堅強着呢,每年冬天都這樣的,我去叫,你快吃早飯。”
林尚川來這兒的目的,并不是旅遊。老闆娘的過分熱情好客,還沒等他回話,就已經轉身走了。
李言旌和江明桢一出門,就看到林尚川站在門口的柳樹下。
“林老師,早上好啊!”李言旌很開心。
“你們早”。林尚川朝她們走過來,他首先看向江明桢,她很憔悴,嘴唇幹裂,結痂的地方卷起了皮,頭發有些淩亂,像一個受過刑的人。
“你好點了嗎?快回去吧,你們都回去吧,太冷了。”
“林老師,沒事兒,我們——”李言旌正說着,突然被江明桢母親柴會英的聲音打斷:
“旌旌,快回去看看,你弟弟昨晚住院了,在縣一院搶救的,情況不好,你媽剛打電話來了,讓你趕緊回去。明桢,你和旌旌一起去,快去 。”
李言旌驚慌又恐懼,瞬間吓得哭了起來,明桢握緊她的手。
“林老師,我......我們先......先走了......” 江明桢咳嗽地喘不上氣,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看到她這個樣子,林尚川的心像被一根細針紮着。
“你們快去吧。” 林尚川本想跟着一起去,看有什麼能幫忙的地方,但他想起自己身份,便沒有說。
林尚川跟老闆娘打了招呼,再次去了南山林。踏着厚厚的積雪,他順手抖了下壓在樹枝上的雪,任憑那雪花落在臉上融化,他露出了明亮的笑容。
如果此刻有一架鋼琴的話,他真想在這雪景中即興創作,名字就叫《雪舞夢》。他慢慢地向前走,看到一個男生在雪地裡背書,這麼冷的天,還有這麼用功的學生。他走近聽了一下,原來這個男生在背樂理知識。
林尚川好奇地問他:“同學,你在背樂理知識啊,要考什麼呢?我也是學音樂的。”
男生一聽到學音樂的,便來了興緻:“我明年想考音樂學院,考哪個學校好呀?要多少錢呀?畢業以後能幹什麼?能當音樂家嗎?”
林尚川微笑着說:“你為什麼想考音樂學院呢?你熱愛音樂嗎?”
“這不是文化課成績不好嘛,聽說走音樂學院這條路,文化課分數低,好歹先混個本科文憑再說吧。”
聽到男生這樣回答,林尚川也沒有很吃驚,他們學校也有這樣的學生。出于老師的職業身份,他對男生說道:
“如果你不是真心熱愛音樂,現在還有一年的時間,去努力提高文化課成績,如果明年不行,那就再複讀一年,音樂學院這條路,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甚至可能會讓你很痛苦。”
“請問你是音樂老師嗎?”
“是。”
“那正好這幾個我都看不懂,你教我一下吧。”
林尚川沒有拒絕,依然耐心地為男生解答。
傍晚,天又陰沉沉的,天氣預報還有雪。林尚川吃過晚飯,問老闆娘,李言旌弟弟怎麼樣了,老闆娘說道:
“明桢一個人回來的,說是很嚴重,能不能搶救得回來,看明天的情況,現在缺錢,要交三萬塊錢,真想不明白,一個縣醫院,怎麼能要三萬呢?又不是市醫院。我們普通老百姓誰能一下子拿出三萬啊。我和明桢媽也在想辦法湊錢呢。”
“明天我去看看他們吧。”
有車輛行駛的地方,道路上的雪已經融化了,馬路上有多處泥水坑。
在縣醫院門口,林尚川看到了李言旌。“林老師,很謝謝你能來,是陳阿姨叫我等着的。”
縣醫院裡到處都是人,在推推搡搡中,李言旌帶着林尚川來到病房。
弟弟李言禮才十歲,醫生說他得的是急性病毒性心肌炎、腦膜炎。這一個星期,他總在發燒,嘔吐,一直喊頭疼。父母當感冒給他吃藥,而且明明已經退燒了,李言旌出門的時候,弟弟都能下地玩了。
“你們先去交錢,先交三萬,後面會統一算,有剩餘會退給你們。”醫生把一堆單子遞給李言旌的父親□□。李言旌和江明桢站在一旁看着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