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奏大廳外,人已散去。
門口穿堂而過的寒風讓人不由得縮了縮脖子。江明桢換好衣服,裹緊外套出來,圍着那條湖藍的圍巾,終于暖和一點了。演奏大廳裡雖然開了空調,但是穿裙子還是凍得她雙手冰涼,後背像是被灌了一盆冰水。
林尚川把他的大衣脫下來給明桢,明桢看他也隻是穿着剛才的西裝而已,她說,我不冷。林尚川還是把衣服給她披上。
明桢注視着他的眼睛說道:
“告訴我,為什麼讓我來伴舞?整場的演出都是不需要伴舞的。”
“明桢,你曾說過,你熱愛舞蹈,我一直都記得。”
明桢舍不得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
“明桢。”林尚川輕輕叫她。
明桢慌亂地避開他的目光,林尚川微微低頭看着她,又叫了一聲:“明桢,你。”
明桢擡起頭,眼神堅定地看着林尚川。
“你結婚了嗎?”
“當然沒有。”林尚川有些驚訝,但也回答得很幹脆。
“你有女朋有嗎?”
“沒有。”
“你過去談過幾個女朋友,又愛過幾個人呢?”明桢繼續逼問道。
“都沒有。”林尚川對明桢突如其來的問題感到奇怪,但看到她是如此的認真,嚴肅,他也隻能回答。
明桢上前一步,離他更近了,她深情地望着林尚川,也看到了他眼眸中的自己。
“那請告訴我,你有才華,對樂器信手拈來,待人溫柔坦誠,有着迷人的魅力,喜歡你的人應該不計其數,你為什麼至今孑然一身呢?”
林尚川遲疑了,這個問題有好多人問過他,不了解他的人都認為以他的條件,不是有沒有女朋友的問題,而是有幾個的問題。他的大學同學認為他是因為過去□□過激的行為,讓他至今心有餘悸,不敢再談戀愛了。他的同事則認為他是心氣兒高的人,以音樂創作為人生目标,能和他在一起的女孩子,也必是非富即貴,政治聯姻。
所以每次當别人問起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總是含糊地回答。但現在是明桢在問他,不是别人。他看着明桢,認真地說道:
“明桢,真正愛一個人是不需要這些外在的附加條件的,甚至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真的是這樣嗎?明桢想到了母親,江建國,大姐,二姐,還有她的高中老師們,他們的婚姻都是考慮了很多條件的,并且是決定性的條件。
“世上最美好的愛情,就像電影裡的一句話,'為了愛你,我曆經千辛萬苦來到你身邊,而你剛好也愛着我。’一生中要遇到那個人,并且為她做自己能做的所有事,這本身就很難。如果沒有遇到那個人,孑然一身也很好,總好過和一個錯誤的人在一起,耗費一生。”
林尚川的神情,仿佛在訴說着一個美麗的故事。明桢動情的眼眸掩飾不住她内心的溫暖,仿佛太陽升起。這是她從沒聽過的價值觀,或者說,讓她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可以選擇怎麼度過一生。
明桢的眼裡閃動着淚水,她笑了。這次是發自内心的,不是強顔歡笑。林尚川看着她的笑容,明顯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明桢,我送你回去。”
“好,太晚了。”
在回金陵學院的路上,明桢實在太累了,靠着車窗睡着了。林尚川看着她,就連睡覺,明桢都是不太安靜的樣子,似乎暴風雨即将來臨,她随時準備承受風雨的打擊。
她勇敢、堅韌,卻也脆弱。
林尚川想到元旦放假了,她依然還是要去打工賺錢的吧,他不想讓她這麼辛苦,他有能力照顧她,但他不能阻攔。她有舞蹈天賦,如果她生在條件好一點的家庭,或許她現在也在追逐自己的夢想,而不是每天考慮在哪兒賺幾十塊錢。
車在金陵學院門口停了下來。
林尚川輕聲叫醒她,兩人下車以後,明桢把衣服和圍巾都還給林尚川,林尚川還是把圍巾給了她。
“林,林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