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轉頭,但寇栾同樣聽見了身旁的動靜。
他眯起雙眼,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提防着眼前這位鮮血淋漓卻始終吊着一口氣的老太太。
毫無疑問,老太太的身上,存在某種特殊。
現在,池水已經發生了變化,他不認為老太太會無動于衷。
果不其然,耐心等待了幾秒,老太太就有了動靜。
仿佛在應和“沸騰”的池水,老太太劇烈地掙紮了起來,原本插在她手面和腳面的尖銳物體,因為她的動作,陷得越來越深。
接近凝固的傷口,再次湧出了新鮮的血液,彌漫在寇栾鼻腔内的鐵鏽味,陡然濃重了幾分。
不僅如此,老太太口中重複的話語,也随之發生了改變。
她不再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乖孫”,而是從喉嚨中擠出了一些含混的音節,聽起來像是被卡車壓扁的罐頭,摩擦地面發出的刺耳聲響。
寇栾認真聽了半晌,仍然沒能搞清楚這些聲音的含義,因此,他隻能暫且将這些聲音,當成純粹的雜音。
“池水又變得平靜了……”
邢峰輕聲說道。
幾乎在對方的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出現異狀的老太太,也猝然停止了掙紮。
她重新呼喚起了“乖孫”,聲音逐漸變得穩定。
由于剛剛的瘋狂,桎梏住她的利器,也産生了些許的松動,雖然代價是更為可怕的傷勢,但老太太就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麻木地在藤椅上晃動了起來。
除了覆蓋住她全身的血液,她現在的模樣,基本與衆人初次看見她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别。
太詭谲了。
寇栾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兩個人又等待了幾分鐘。
眼看着天色越來越昏黃,老太太和池水,卻像是定格的畫面,反複在他們的眼前播放。
“回去吧。”寇栾搖了搖頭,“再晚就來不及了。”
算上返程的半個小時,以及與其他玩家交流的時間,他們必須要離開了。
“好。”
邢峰已經求之不得。
臨行前,寇栾伸出左手的食指,在池水中輕輕地蘸了一下。
“你在幹什麼?”邢峰瞪大了眼睛,“還來?”
“做兩個實驗。”寇栾輕描淡寫地說道,“沒事。”
顯然,他不打算解釋實驗的内容。
“我真是佩服你。”邢峰本想拍拍寇栾的左肩膀,但他忽然想起,寇栾的左手,才剛剛接觸過黑色的池水,為了避免“污染”到自己,他生硬地切換到了右肩膀,“寇兄弟,那個老太太和那一池的水,究竟是什麼關系?”
“很難說。”寇栾正好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有點像共生,但又感覺沒那麼緊密。”
“……共生?”邢峰摸了摸下巴,“所以,老太太才會一直坐在池塘邊?”
“也許吧。”寇栾依舊不太肯定,“等會兒可以結合其他玩家的收獲,再做一次判斷。”
大約半小時後,兩個人成功抵達了村口。
望着視野中的五道身影,邢峰忍不住“喲——”了一聲:“看來,大家都挺平安的。”
事實證明,寇栾分析得沒錯。
進入銀池村的五名玩家,并沒有撞上阿鼠,甚至于他和寇栾,守株待兔了那麼久,也沒能發現阿鼠的蹤迹。
難道阿鼠已經死了?
腕表上未曾改變的數字,卻充分說明了對方還活着。
……不管了。
邢峰決定暫時将這個人抛在腦後。
他們走向其他玩家,直接開始交流。
滕玉和将自己負責的區域,解決了一半,隻可惜,他沒有什麼特别的發現。
蘇旻文和姚芳華也差不多。
他們二位的速度,略遜于滕玉和,還剩下一大半的區域,沒有來得及探索。
毫無疑問,收獲最多的就是Susan和談星晖了。
“存儲大量資料的地方……”
寇栾與滕玉和對視了一眼。
下一秒,他們不約而同地給出了答案——
“圖書館。”
“圖書館?”Susan再次取出地圖,用視線搜尋了片刻,用手指點向了一個地方,“這裡!”
“恰好是我們負責的區域。”談星晖望着地圖,“明天就去看看吧。”
“好。”
Susan當然不會拒絕。
他們倆都默契地沒有提及今晚可能會遭遇的危險。
Susan和談星晖的這番話,同樣給了寇栾啟示。
老太太和銀池的關系,正在逐漸變得清晰。
根據談星晖帶出來的那張紙,銀池邊那個不斷念叨着“乖孫”的老太太,大概率就是新聞中的老太太。
既然她的孫子淹死在了銀池中,老太太對于銀池,一定非常憎惡。
那麼,她應該不會選擇與銀池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