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該能猜到的…他忍不了的。

＂哦老天爺…這種行為，是絕對不可取的！＂

＂你想要我們動手嗎？現在就殺了他。＂

＂不，可不能就這麼輕易殺了他們。＂

＂……＂

＂我警告過了，我說，我會弄死你們，沒有例外。那我不知道你們以前是和什麼樣的騙子打交道，但我是個講信用的人，所以…重頭再來！＂尼根轉頭一棍子掃在了跪在近處的格倫的側臉上。

那一棒子的力道不輕不重，但是因為纏着的鐵絲，格倫的左臉瞬間變成了一片血肉模糊。

艾比腦子裡嗡地一下，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也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

不曉得為什麼，在零點一秒内閃回的記憶片段裡有因為雪兒流産而染得通紅的車後座。

大概是因為她一直都在愧疚吧，對那個沒能出世的孩子。

＂等一下！等等！＂

她聽到的是從自己喉嚨裡發出來的将近破音的喊聲。

接着她走進了圈子裡，緊張得連手指都在發抖。

尼根停手了，似乎是對來自自己人的叫停饒有興趣。

艾比僵在了原地，空氣裡傳來的是被打破臉的格倫含混的呻/吟和某些人的抽泣哭泣聲。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尼根的人，瑞克的人。她毫不懷疑達裡爾現在也一定在看着她。

這是多麼詭異啊，盡管是黑夜，沒有白天那麼明晃晃，四面八方的視線也刺得她幾乎都要擡不起頭。

然而她卻想不出任何勸阻尼根不要殺格倫的理由。

救世軍的紀律就是如此，尼根沒有破壞規矩。

尼根還在等着她回話，他的眉毛疑惑地挑着，胡茬下的嘴角翹着，手裡的球棒上的血液緩慢地滴滴落下。

在山頂寨的談判場上能說會道的李小姐張口就結巴了：

＂他…他是個好人…＂

呸！

話說出口，艾比恨不得當場抽自己一個嘴巴子！

什麼好人啊！是老好人，以前老給她羊毛薅，而且還是一個未出世孩子的父親？尼根才不care這些啊！

在艾比糾結怎麼組織語言的時候，尼根表示他的閱讀理解是滿分的：＂你不想我殺了他，因為你以前和這幫混蛋是一夥的，是不是？＂

哎，啊，老大，話不要說這麼難聽啊。

＂呃…他以前很照顧我…＂

＂所以你是他們那一邊的，還是我這一邊的？＂

在尼根這一邊，無疑是要遵守規則的。

懲罰是必要的。

＂我是你這一邊的，尼根。＂

艾比冷靜了下來。

如果要救格倫的話，就必須要付出什麼。

她都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值不值得。畢竟，一直都覺得自己不是那種會為了别人犧牲自己的人。

就當是為了瑪姬吧。

她沒有什麼其他可以交換的東西。房間是屬于尼根的，武器也是。

可能以前的話這種事說出來她還會很抵觸，現在都覺得無所謂了。換一條命挺值的，反正，在救世軍裡什麼都是交換，等價的，不等價的。

＂留他一命。＂艾比擡眼小心翼翼地看着尼根，努力地把自認為最吸引人的楚楚可憐的表情展露出來：＂作為交換…我可以嫁給你。＂

＂……＂

＂……＂

那艾比可能覺得是自己做了犧牲，不過在救世軍看來這就是在衆目睽睽下求寵幸了…

在長達幾秒的詭異的安靜的氣氛中，被按在地上的達裡爾喘着氣用力地掙紮了一下。

那是一個有尊嚴的男人的嫉妒和憤怒。

＂呵…\"尼根無語地笑着摸了下滿是胡茬的下巴，＂我想你是有些搞混了，和我結婚可不算什麼懲罰吧？可能對别的女人來說是算，不過對你來說絕對不算。＂

＂……＂

＂也許在這群混蛋的團隊裡，他們會覺得你是甜美的小女孩，所以處處讓着你，不會讓你參與危險的事…＂尼根靠近一步，用棒球棍尾端輕輕地點了一下她的肩膀。＂但是你我都知道…其實你并不是那樣的人，不是嗎？＂

＂……＂

艾比無言以對。

她再次愣在了原地，目光僵直地穿過了尼根的眉眼，和他梳理整齊的頭發，一直看向了林子裡黑色的最深處。

＂好了。繼續開工。＂尼根轉身走向了格倫。

想啊…再好好想一想…

還有什麼，還有什麼可以交換的！

慌亂之下，艾比的餘光瞥到了德懷特抵着達裡爾脖頸的十字/弩。他被燙傷的臉正對着她，頭皮一部分的毛孔被燙沒了，從上面下來的金發狼狽地垂着。

艾比突然回想起那個時候德懷特的樣子了。

烙鐵在他臉上停留了好一陣子，拿下來的時候，皮肉都剝離了一大塊，紅色黃色的，讓人作嘔。

艾比暗自歎息。

之前的時候，她真的應該聽肖恩的。

＂哦這可真惡心…看看你，你的臉都被鐵絲劃爛了…＂

＂烙我吧。＂艾比對向格倫走過去的尼根平靜地說着。＂你可以烙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