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紛紛揚揚的議論聲不絕于耳。
在陰影中倚牆而立的男人摩挲着指間燃燒的香煙,煙雲在他低垂的長睫羽前缭繞旋轉。
半晌,他把煙熄滅在垃圾桶裡,低低罵了一聲“找死”,朝着人群湧動的方向走去。
人群中心,牌桌上,荷官用快到隻見殘影的手速發牌,卻毫不影響桌上兩人的狀态。
至少雙方的表情依舊平靜無波。
其中一人是這幾天的常勝将軍,專攻紙牌一家,心算能力極強,面前的籌碼堆積如山,身側兩位當紅小花吐氣如蘭,三人望着對面孤零零的男人,微笑的臉上暗藏一絲不屑。
周遭觀衆雖然起哄的厲害,實際上輿論隐隐倒向這人,大家更相信他玩牌的本事,覺得他的對手不過是個即将一敗塗地的幸運小子。
幸運女神不會永遠眷顧一人。
然而坐在他對面的男人,面色平靜如常,半點看不出身為新手的汗流浃背之态。
他的胸有成竹也吸引了不少膽子夠大的客人,尤其是一路看着他這匹黑馬硬生生闖出來的人更是如此。
他們堅信,隻要今天這個男人能夠勝出,通過這場牌局,就能證明他這雙被幸運女神親吻過的金手。
郎源隔着人群一眼就看出這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是誰,老熟人羅詠志,身旁的女孩有幾分眼熟,似乎是和他一起的。
這個沒頭沒腦,全憑一股莽勁兒闖進來的臭小子!
郎源真恨不得把他從牌桌上拽下來,狠狠敲一敲他的腦袋瓜子,看看裡面能不能搖出水來。
來這種危險的地方做什麼!
還這麼顯眼,這不是等着找死?
沒等郎源擠進人群,勝利的歡呼聲驟然響起,出乎所有人意料,這匹突然出現的黑馬竟然真的戰勝了牌桌上曾經的霸主,成為新一任“賭王”。
“赢了!我們赢了!你太牛了羅哥!”
就在馮雅激動尖叫的時候,一隻大手如鷹爪鉗住羅詠志的肩膀。
“别動,跟我走。”
羅詠志一聽這熟悉的嗓音頓覺不妙,馮雅誤以為是來抓他們的,撲上去抓撓按在羅詠志肩膀的手。
“放開羅哥!”
“等等,小雅,他不是壞人……”
郎源并未把馮雅這點力道放在眼中,他隻想盡快把羅詠志帶離這裡,在對面輸的精光的男人反應過來之前。
“跟我走,快!”
然而已經遲了一步,羅詠志的對手已經兩眼通紅、像狼一樣惡狠狠盯住他們。
就算輸了遊戲,不過是損失了金錢,他的權勢依舊在。此刻,正有幾名黑衣保镖聽從他的指令,朝着羅詠志靠近,隻是圍堵在四周的人流暫時阻礙了他們。
這次用不着郎源解釋,羅詠志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也不顧桌上的籌碼,拉着馮雅就要往外跑。
隻是阻礙了保镖抓人的人群,也同樣擋住他們逃離的路線,就連郎源也是拼命才擠進來的,因為人群瘋了一樣向前擁,裡面的要出去可是難上加難。
不遠處突然爆發激烈的争吵,女子極富穿透力的嗓音破空而出。
“好呀,你們這對狗男男!”
“負心漢!沒心肝的東西,原來你在這兒快活呢!”
桌椅被推倒,發出巨大聲響,玻璃制的酒瓶、杯盞,陶瓷的餐具,摔在地上粉碎,酒水果品潑灑在深色的地毯上,場面狼藉一片。
因着這一通鬧,周圍瞬間空出一片,也讓其他人瞧見了當事人。
隻見兩個男人抱在一起,其中一人護着另一個,一個女人正瘋狂撕打着他們,口中罵罵咧咧,言語不堪入耳。
仔細一看,那兩個男人正是在走廊和羅詠志撞在一起的中年男人和他的小男友。
那小男友哭的梨花帶雨,一個男人,竟不敢還手,隻是一個勁往中年男人的懷裡躲。
那女人,想必是他的老婆,愈發盛氣淩人,不顧形象地用指甲給這兩個奸夫臉上、身上留下血痕,發洩滿腔怨氣,一邊控訴着兩人偷歡的種種惡行。
一群圍觀者看着這出鬧劇吃瓜,好不暢快。至于同情,在他們身上是不存在的。
一切隻能怪女人愚蠢,管不住男人,還把家醜揚得到處都是,丢人現眼。
很快,有保镖靠近了扭打中的三人,将他們帶走。
經理站出來鞠躬賠罪,這場鬧劇也漸漸收尾,人群各自散開。
前“賭王”的幾名保镖,再想找人的時候,卻發現那三人不知何時已消失了蹤迹,再找人已是大海撈針,又不能為這點小事在遊戲場鬧大壞了規矩,隻得惺惺離開。
另一邊,趁亂離開的三人,氣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