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澀情,卻又帶着一絲詭異。
就在系統覺得祁柒是不是饞人家身子,卻見那圓潤的指甲沿着傷口緩緩深入——
“嗯……呃……”
昏迷中,男人因痛苦而發出呻吟。
【喂!】
系統覺得祁柒早就看透了一切。
它在試探,他亦是如此。
不然,他為何要這樣折磨郎源?他們此前明明沒有任何交集,系統想不到郎源得罪他什麼地方。
祁柒隻是淺嘗辄止,似乎并不打算給郎源的腹部傷上加傷、再開一個口子。
他略帶惋惜道:【可憐。和我一樣,任務完成就被無情地抛棄,存在的意義也不過是好用的工具人。】
?
系統并不理解他在放什麼酸屁。
無所謂了,反正這個世界的祁柒也沒打算讓它——區區一個人工智障讀懂心思。
祁柒指尖輕撚,手上帶着體溫的血液很快變成冰冷、黏稠的液體,令他感到無趣,手指厭惡地在郎源的腰側擦拭,把他的身體當成好用的擦手巾。
然後被突然暴起的手掌死死攥住手腕。
就在祁柒以為郎源蘇醒過來,驚歎他頑強的生命力時,這隻微微顫抖的手就像是耗盡最後一點機能,不甘地滑落,讓祁柒得以脫離禁锢。
他冷冷凝視着昏迷不醒卻還有精力作怪的男人,系統擔心他心情不爽,對郎源撒手不管,小心翼翼地為他說好話解圍。
祁柒打了個電話,叫來黑犬為郎源包紮傷口。
【我以為你不會讓他過多接觸黑犬。】
【我是什麼身份,他又是什麼身份,值得我親自為他治傷?】
【……】系統瞄了一下,沒有說話。
從剛才開始,祁柒始終在無意識地摩挲着手腕那塊淡紅色的皮膚。
簡單的治療結束,祁柒再次讓所有人離開,就連外交官的見面請求都被他無情回絕。
郎源依舊躺在地毯上,身上的衣服被脫得隻剩一條内褲——因為傷口在腹部和大腿,為了方便上藥,隻好把衣服全部脫掉——然後披上一條毛毯。
索性室内還有劈啪作響的壁爐,雖說是為了烘托氛圍的裝飾作用,卻也為他提供了聊勝于無的熱量。
一番折騰下來,原本因為失血過多的郎源,甚至看上去面色微微紅潤。
——不,或許是因為傷口發炎,進而引發的發熱狀态。
……不能讓他就這麼死在這裡。
祁柒心想。
縱容他偷走戒指,并不是為了讓他把屍體留在這裡的。
這個男人應該活着。
活到這艘船航行的終點。
與他一起見證最後時刻的來臨。
黃綠貓眼石的戒指已經回歸到原本的手指上,修長白皙的指節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平凡無奇的書,翻開,空白的書頁中被掏空的部分,赫然存放着一支針管。
祁柒拿出針管,就着昏暗的光線,裡面半透明的液體依舊散發着瑩瑩微光。
帶着一種詭異的美感。
【你……你要幹什麼?】系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現在的祁柒愈發像一個大反派了。
由于身體的特殊原因,祁柒本體經常陷入沉睡,系統在貓身裡受到貓腦容量的抑制,也并不活躍,甚至會出現斷聯。
有時候,系統恢複連接的時候,接收到的畫面就是祁柒已經蘇醒、正在有條不紊地指揮着下屬們——也不知道祁柒究竟是如何快速掌握原身的勢力分布、複雜的人際關系以及輪船内部的秘密研究的。
總之,某一天系統再度連接時,看到的就是祁柒正在端詳着這支針筒。
裡面的提取物。
應該是地下實驗室的最新成果。
系統再也無法維持鎮定,聲音愈發尖細:【等一下,你想給他注射這種東西?這可是從海怪的組織液提取合成的試驗品,沒經過任何臨床測試,你不怕害死他?】
【測試?早就有人幫我做過了。】祁柒微笑着,眼珠轉向門外,宴會廳的方向。
【難道說……】系統一時間感到毛骨悚然。
推杯換盞、談笑風生的宴會廳,優雅的古典音樂依舊在持續。無論是外部的騷亂,還是潛在逼近的危險,都沒有讓這些沉浸于“假面舞會”的男男女女生出半分警惕。
或許有人覺得身體略顯不适,有人漲紅了臉、興緻昂揚發表着演說,有人情緒激動喘着粗氣。
但——
“你小子,酒量不行啊!”
“哎,難得聖鐵達尼号的老闆肯花心思奉上此等佳釀,今晚當不醉不歸!”
“這酒味道的确比從前好喝不少……我去年剛剛參加過這艘船上的一個宴會,絕不會有錯!”
他們無知無覺地哈哈大笑着,恭維着身為宴會主角的龍家人,一杯一杯地灌酒。
龍小姐顯然不想理會這些人,她記挂着再度匆匆離開的未婚夫,把親哥推給這群如狼似虎的所謂“長輩”們,自己一個人跑出去找未婚夫。
反正看龍家大哥如魚得水的樣子,說不定還在心裡偷笑自己愚蠢不懂得經營人際關系的妹妹。
把守在門口的黑犬看了她一眼,并未阻攔。
祁老闆說過,一隻老鼠也不能放出這扇門,但是龍小姐除外。
場外之人暫且不提。
祁柒難得褪去白手套,用保養得當如玉般的手指愛撫着這根針筒,針尖閃爍的銀光對準了那個粗粗喘息的男人。
【這可是按照那個老頭留下來的思路、他一手帶出來的徒弟們嘔心瀝血研制出來、甚至讓那老頭為之付出生命的東西,用在郎警官身上,真是再合适不過了——不,或許還有一點兒浪費。】
【單是一克就足以醫死人、肉白骨,繼承了海怪無限再生能力的細胞液,擁有将自身與周圍環境“同化”的能力,隻要在傷口上滴上一滴,就可以化作這裡的血與肉……】
祁柒不緊不慢地靠近躺在地上的郎源。
雖然他說的那麼好聽,事實上,這種組織液提取物的副作用也很大。
同化,究竟是海怪的細胞轉化為人類細胞,還是……完全相反的轉化?
擅自引入未知生物的基因研制藥物,所謂瘋狂科學家的陌路、生命科學的盡頭,會是人類科學的一縷曙光,還是被他們親手釋放的、潛伏在潘多拉魔盒之中名為絕望的惡獸?
【隻是治療而已,他不會輕易改變的。】祁柒随口安慰着系統,【你要相信他對人類身份的執着。】
【哪有這麼唯心的,真變異就晚了!!!】
然而系統隻能眼睜睜看着他,像個邪惡反派,舉着指間的針管,一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