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真正的主人是你吧?我于它亦有一飯之恩,現在想要見一見它。”
“活蹦亂跳、會抓人的。”
“小,黑,貓。”郎源的黑眸倒映着雙眸微眯的祁柒,薄唇微啟。
祁柒甩開他的手:“别動手動腳的。”
“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的?算了,無所謂。”嘴上如此說,握着權杖的手卻不由自主攥緊。
對于貓形發生的事……他不是沒有記憶。
作為一隻忠實于自身的欲望的愚蠢的畜生,無論做什麼都不會奇怪——但,如果那弱小的毛皮下隐藏着的是一個真正的人的靈魂,又當如何?
祁柒或許覺得新鮮有趣,操縱着小黑貓四處遊蕩,混迹在這些奇怪的客人身邊。
而原主,是真真切切憎惡着那個脆弱不堪的貓形态。
和那個無能為力的自己。
郎源張開手臂:“不想來個久别重逢的擁抱麼?”
祁柒嗤笑:“得了吧,我可不想跟臭烘烘的糟老頭抱在一起,品味會下降。”
郎源摸了摸下巴上新生出的胡茬:“可我記得我們差不多年紀……”
嗖——
一柄飛刀擦着他的肩膀飛過去,帶出一條長長的血絲。
和以前一樣,在意年齡,還很臭美。
郎源忍不住從他那張幾乎不曾改變的容顔上找尋時光留下的痕迹。
即使是美人也抵不住歲月催人老。
而他自己更是不必說,這十年間滄桑不少,和祁柒站在一起早就不是同齡人,更像是年齡差距較大的兄長和弟弟。
早知道能見到他,就把胡子剃得更幹淨一點就好了。
惡劣的男人,完全忘記自己是如何仗着體型和實力的差距,抓住反抗激烈的小黑貓放在自己胡茬上百般揉搓。
氣得小黑貓離家出走了兩個小時。
還是靠着兩根頂級至尊版貓條才哄回來的。
一根哪裡夠。
人形還是不如貓形好逗。
即便知道祁柒因為什麼而情緒不佳,郎源依舊忍不住想笑,尤其是在一遍遍的對比中,發現越來越多的相似點與可愛之處。
怪不得他會對一隻普通的動物産生如此不同尋常的憐愛。
背後來自男人灼熱的視線,其中飽含的難以言喻的情感,讓祁柒如芒刺背。
“你為什麼要回來?”
沉默許久,祁柒開口道。
聲音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的艱澀。
“你……為什麼要上這艘船?”
祁柒終于問出了這句話。
直到現在。
有什麼原因?當然是為了調查聖鐵達尼号發生的失蹤案以及背後隐藏的利益團體。
而他,就是要被逮捕的幕後之人。
這沒什麼好問的,說真的。
祁柒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腦子抽了,怎麼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
“我辭職了。”
祁柒一愣:“什麼?”
郎源用他低沉的語氣緩緩道:“我辭職了,自從那件事以後。”
“我不當警察了。”
“我是最優秀、最有能力的警察!”
“相信我!一定相信我!”
兩個聲音,截然相反的含義,一前一後出現在祁柒的耳中。
一個,是外面的郎源用疲憊而平靜的目光看着他說的。
另一個,是腦子裡存在着的一個年輕郎源,緊緊抓着他的肩膀、用堅毅的眼神凝視着他說的。
郎源還在繼續講述:“我認識到自己能力的不足,不能從壞人手裡保護好人,不能救下每一個我想救、我能救的人,所以,我認為我不配繼續在那裡待下去。”
“最重要的是,背着負擔的我,沒有資格來找你。”
郎源如是道。
祁柒這一次隻是短暫地出神了一會,随後冷哼一聲:“關我何事。”
轉身擺弄着手裡的針筒。
詭異的碧色一點一滴侵蝕着漆黑的眼眸。
“我剛剛那句話,并不是在損你。”他忽然道。
“我知道,你不會對沒有意義的人說沒有意義的話。”
“你現在就是在跟我廢話。”祁柒打斷他,狀似無奈地聳了聳肩膀,“你的身上有一股臭味,簡直臭不可聞。”
“——那是死亡的氣息。”
“知道麼?不管你有什麼樣的願望,不管你因為什麼理由活着,隻要經過今晚十二點,你就會因傷勢過重、不治身亡。”
祁柒晃了晃手裡的針筒,裡面的液體像是一整塊晶瑩的樹脂,流淌着挂在玻璃壁上。
與此同時,他再一次亮出手裡的戒指:“為什麼回來了?”
本該為開門而使用的戒指,為什麼沒有發揮作用就被你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