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消失的那道身影他沒有看清,但尚有殘留的咒力殘穢他辨認得一清二楚——這就是屬于他的咒力。
夏油傑的臉色凝重,嘗試推測一些别的可能,但都無果,他隻能咬緊牙關,恨恨地思索對策。
平心而論,夏油傑其實不太想讓五條悟知道自己目前的情況,更不想讓五條悟知道一年後會發生什麼。
但眼下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必須立刻找到五條悟,問清楚一切。
黑發亡魂又看了一眼方才那個身影消失的地方,開始思考現在五條悟會在哪。
咒高?
某個任務地點?
總監會?
——答案是五條祖宅。
五條悟坐在椅子上,俯視着跪趴在他面前瑟瑟發抖的五條健,怒意沸騰着,面色卻冰冷,
“啊……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沒有讓任何外人進入過墓園?”
“絕對沒有——!”
五條健急促地喊出來,又在下一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态,緊張得吞咽着口水,
“我是說,真的沒有。”
中年男人已經顧不得那麼多雜七雜八的事情,高懸于頭頂,馬上就會落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令他恐懼到極點,
“悟大人,請您相信我,雖然我平時會對您的決策提出異議,我……我還和總監會的禅院信仁有聯系,但我隻是想為五條家族盡一份力,希望五條家能夠保有總監會的地位——我絕不會背叛五條家,更不可能會讓外人進入墓園。”
聽到他這番話,周圍的其他長老都或多或少變了臉色,不過他們也清楚,現在并不是他們能夠質疑的時候。
隻有五條廉冷笑一聲,看了眼養子臉上的表情,又看了看已經整個人都瑟縮在一起的堂弟,搖搖頭,打破兩人之間凝結的空氣,
“健既然連這些腌臜事都說了,那麼他應該确實沒有放過外人進過墓園。”
中年人盯着養子,看着那雙從出生起就成為全五條家希望的眼睛,
“但還有一個可能。”
他的聲音沉重起來,
“五條家内部有叛徒。”
而且這個叛徒藏得極深,不僅知道五條悟将夏油傑以全屍的方式下葬,還能避開所有人的耳目把屍體偷運出去——要知道,在剛才五條悟自己說出口之前,在場的五條家長老院所有長老對五條悟居然把那個詛咒師的屍體葬進五條家墓園,甚至還是葬在提前預備的家主墓葬中這件事,都毫不知情。
“……”
五條悟又盯着五條健看了一會兒,直到五條健幾乎要吓得尿褲子,才移開視線,看向養父,
“從我把傑下葬到現在不過一個月零4天,我要這期間所有去過墓園之人的記錄。”
“可以。”
“還有啊。”
五條悟站起身,不帶感情地掃視了一圈屋内衆人,
“我知道你們雖然不說話,但對于我把傑葬在墓園這件事多少有點意見。”
他的語氣褪去冰冷,又恢複了以往的輕快,話語卻帶着孩子氣的殘忍,
“不許有意見哦。”
有意見的後果是什麼,五條悟沒說,衆人也沒敢問,隻是僵硬地點點頭,目送五條悟的身影走出廳門,瞬間消失。
……
五條健渾身癱軟地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氣,
“那我……”
他又咽了一口口水,艱難地把話說清,
“我去整理名單?”
五條廉嫌棄地瞥了堂弟一眼,先點點頭,但沒等五條健爬起來,廳門就被五條廉用咒力緊閉,
“悟剛才說的話都聽清楚了?”
中年人到底是憑借着自身能力當上的家主,即使沒有養子那份來源于絕對實力的恐怖壓迫感,可此刻闆下臉,也帶着足以震懾他人的氣勢,
“剛才發生的一切,都不可外傳。”
這不是命令,而是在場所有人将要立下的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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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現在五條悟應該回學校,今天的任務還堆在那裡,口袋裡的手機接收短信的“嗡嗡”聲一直沒停。
可六眼神子在五條宅上空停了許久,最終還是再一次回到了墓園,站在那座他規劃好的雙人墓葬前。
預備埋葬五條家家主的墳墓是傳統的設計,但淺灰的方形墓碑上還沒刻下姓名——因為它原本的主人尚未死去。
“我還想等着快死的時候,好好設計一下怎麼把我們兩個的名字弄得漂亮一點的。”
可惜現在連墓碑都得重新換一塊了。
五條悟控制住力道,輕巧地炸開墓碑和封土,将那副并未埋葬多久的棺椁放到地上,再将棺蓋掀起。
映入眼簾的畫面确實如之前六眼傳來的信息一樣——除了僅剩一絲的屬于夏油傑的咒力殘穢以外,空無一物。
五條悟垂下眼簾,纖長卷翹的睫毛像是天使翅膀的絨羽,而被絨羽遮蓋小半的瑰麗藍眸裡,壓抑的殺意之上,還泛着極少有人見過的水光,
“抱歉,傑。”
抱歉,我又任性地做了錯事,才讓你的屍體也不得安甯。
他把棺材重新封好放回墓坑中,定定地看了許久,才移開視線,準備把封土也再次蓋上。
“——咚咚咚。”
!?
五條悟瞪大眼睛,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是那口棺材。
……他幻聽了?
六眼和大腦都高速運轉着,但得到的信息依然表明棺材中沒有任何東西。
“咚咚咚咚咚。”
敲擊的聲音再次響起,還顯得更加急切起來,五條悟眉頭緊蹙,他把本就虛掩着的棺材上蓋掀開,用肉眼觀察内部——但依然是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