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釘内注入的咒力并不是傑的。”
這隻能說明一件事——對方早有準備。
不僅是早就對偷走夏油傑屍體這件事有準備,甚至于可能連夏油傑的死亡都在謀劃之中。
白發六眼冷着臉,從發現摯友的身體被搶走開始就出現的殺意,此刻濃烈到極點。
黑發亡魂的臉色同樣不太好,可惜隻能單手大拇指打字的姿勢多少限制了他的速度,
【看來對方很早就做好了準備】
——殺死五條悟的準備。
五條悟将咒釘甩回坑裡,
“這個咒力我沒有印象。”
也就是說,對方上一個身體從未在五條悟面前出現過,搜索的範圍又需要擴大一些。
“走吧。”
五條悟捏住手機,又順着手機向上,摸索着找到那隻義手,
“先回高專,說起來,傑要不要見見硝子?”
……
夏油傑倒是想拒絕,可五條悟緊緊地握着義手,連手機都拿了回去,除非他現在丢掉義手跑路,否則根本沒辦法。他隻能順着摯友的力道向前走去,被刻印了變式傀儡術的義手忠實地反饋着來寬大手掌溫熱的觸感。
黑發亡魂擡起頭,看着摯友剃得幹幹淨淨的下半部分頭發,和更加高大寬闊的背影,無奈地感歎着——外表的變化隻是一部分,更多的是内在的轉變。
雖然高專時五條悟就相當桀骜難馴,但那時好歹還能聽進夏油傑的話,做出許多決定前都會先詢問。而現在的五條悟已經有了自己判定人和事的一套規則,會自己做出抉擇,也會根據自己的想法獨斷地行動。
悟真的,成熟了很多——已經是完全不需要夏油傑的大人了呢。
“感覺傑在想什麼不好的事情。”
五條悟沒有回頭,
“不許再想了。”
……嗯,加上一點,對情緒的感知也更加敏銳。
夏油傑笑着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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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高專的路從未如此漫長和安靜。
生者和死者沉默地并肩同行。
直到高專的大門出現在兩人面前,夏油傑才呼出一口氣,掙紮着把義手從五條悟的手裡抽出來,又從五條悟的上衣口袋中掏出手機。
然後,卡在了解鎖這一步。
看着對方馬上就要用錯誤的密碼把手機鎖住,五條悟連忙忍住笑意把臉湊過去,用面容識别解開屏幕,
“傑想說什麼?”
【你确定要讓硝子知道?】
“是的。”
五條悟繼續向前走,穿過高專門口的結界,
“傑真的不想見硝子嗎?我覺得硝子知道的話會傷心的。”
【……】
夏油傑覺得女同期會認為省心了的概率更高,可五條悟沒給他機會,六眼神子委屈地眨巴着眼睛,
“再說都走到這裡了,傑難道要臨時反悔?”
???
那還不是剛才你根本沒給我反駁的機會!
夏油傑憤怒地戳着鍵盤,
【去就去。】
話說得很滿,事到臨頭卻還是會有些畏懼。
五條悟在家入硝子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中十分嚴肅地咳了兩聲,
“是的,你沒有聽錯,傑從地獄回來找我咯!”
人高馬大的六眼神子向一旁伸出手,在漂浮的手機旁搖晃着,
“嗒哒!就在這裡哦!”
“……說實話。”
家入硝子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我一直以為你對夏油的死消化得還算好。”
畢竟,從離别開始到現在已經足足十年。
棕色長發的女性揉揉眉心,給出誠懇的建議,
“我隻看過一些簡單的應用心理,沒有系統學習過臨床心理,不過我可以給你推薦一個靠譜的心理醫生。”
她的語氣十分認真,
“五條,你的狀态看起來很不好。”
情緒高漲,喜悅而飽滿——明顯是沉浸于幻想之中,
“我能理解你的妄想症狀,也真心建議你盡快去做心理疏導。”
夏油傑憋着笑,一直到家入硝子說完話,才慢悠悠地敲起字來,
【我确實在這裡,硝子。】
那隻漂浮的手機湊近一些,在棕發女性面前晃了晃,
【你還欠我一個打火機呢。】
“……!!!???”
家入硝子猛地站了起來,她盯着手機屏幕看了幾秒,又擡頭看向做出誇張委屈表情的五條悟,
“你……他……啊?”
“就是傑哦。”
五條悟不清楚欠一個打火機是什麼事情,但這顯然能夠讓家入硝子相信夏油傑的身份和存在,
“真是的,硝子居然不相信我,我心理狀态可是很好的,完美健康!”
……
家入硝子沒理他,定定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空氣,百分百确定這裡沒有多餘的咒力波動——也就是說,夏油傑并非像裡香那樣以咒靈形式存在,而是真的如五條悟所言,以亡魂的形态從地獄爬出來找五條悟的。
在兩名男同期的注視下,棕發女性的面色一瞬千變,最終定格在兩人都不理解的怪異狀态,她似乎十分高興,又似乎有些無語,更多的卻是高專時期經常看到的嫌棄,
“真惡心啊。”
在她面前演人鬼情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