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溫年解釋兩句挂斷電話。

不知道怎麼晚有什麼事，推開門，裴述已經坐在沙發上，雙手交疊。

碎發蓋在眼皮上，直視着前方，目光淡淡，透漏着一股極強的疏離感。

聽見聲音，他睨過來。那點疏離煙消雲散。

林溫年走過去：“什麼事？”

裴述示意他坐。

林溫年坐下後，再擡眼，視線中多出一個盒子。

裴述手指搭在上面：“周五離得太遠，如果中途不舒服，可以試試這款按摩儀，不過不要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上面，它隻能緩解并不能根除，具體需要你到醫院再進步一步判斷。”

裴述聲音又低又沉，咬字清晰落耳裡卻越來越模糊。

林溫年視線在上面停了幾秒，掏手機問：“裴醫生，多少錢我轉你。”

裴述嗓音淡淡：“這是朋友公司産品，讓我給病人試試。”

林溫年剛好有買按摩儀的想法，但不能免費拿裴述的東西。他現在欠他太多人情：“方便說下牌子嗎，我看看價錢。”

裴述許久沒開口。

半晌，他吐出幾個字——盛泉科技。

這個名字林溫年聽過，前幾年廣告一度霸占各大平台，旗号打得很響。投入大量資金請明星代言，最有特點的是，廣告内容換得非常快。

像平常品牌，廣告換得太快，不會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好在盛泉科技質量抗打，從一衆雜七雜八的牌子裡脫穎而出，占領市場一席之地，缺點就是貴。

林溫年依稀記得，他們不僅做按摩儀還有其他家用電器。

林溫年點進搜索頁面，很快得到答案。

不管怎麼樣，林溫年都很感謝裴述給出的幫助，于是先道了謝，而後解釋說：“裴醫生、”

最開始不知道怎麼稱呼，後來裴醫生裴醫生喊習慣了，改不了口。

“當我從你手裡買的，行不行？剛好我也想買一個，我還有幾頓飯沒還，不能白拿你東西。”

裴述掃過他認真的表情，最後妥協道：“随你。”

剛關上卧室門，手機震動一聲。

狀态欄顯示林溫年的轉賬提醒。

裴述擡手捏了捏眉心。

剛才沉默的時候，他已經後悔。

心裡隻有一道聲音。

——會不會太急，會不會吓到他……

林溫年之前沒怎麼用過這類産品，好在網上有不少教程，說明書上也挺詳細，花了十幾分鐘把所有功能了解清楚。

盛泉科技核心技術相比其他公司發展速度很快。

在原有的基礎上，添加了不少功能。

林溫年按照說明書講述的，佩戴在腰間，艱難按下最基礎功能按鈕。

按摩儀緩了兩秒啟動，發出嗡嗡的震動聲。

按摩儀固定很牢固，貼着皮膚，連帶着似乎連骨骼都能感受到震動帶來的緩解和舒服。

隻是有一點，林溫年怕癢，尤其是腰部，剛運行沒幾秒，已經有了強烈的反應。

他克制地垂下手，抓住床單，想壓抑住摘掉按摩儀的想法。

整個過程持續十幾分鐘，結束時，林溫年鼻尖蒙上薄薄的細汗。

他微垂着頭，發絲順着肩膀落下擋住大半側面，隻露出一點鼻尖，隐在陰影裡的眼睛睫毛緩慢翕張。

雖然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上面，但效果顯著，林溫年今夜睡得格外沉。

裴述這幾天格外忙，患者數量增多，手術也應接不暇。

每晚将近九點才忙完，有時會到十點，加上一個星期有一兩天是他值班。

這期間和林溫年碰面次數少之又少。

中途林溫年來醫院複查腰，剛好是另個醫生休息，裴述問診。

林溫年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樣，安安靜靜坐在對面，等待裴述看完片子，給出結果。

不同的是，他坐了一會兒後，輕聲問：“裴醫生，中午有時間嗎，附近有家味道很好的餐館，要不要去嘗嘗？”

裴述邊看片子邊回答：“有空。”

這頓飯吃完，林溫年項目迎來收尾階段，輪到他“夜不歸宿”

最後一個星期不僅要優化細節，還需要和甲方溝通，修改不滿意的地方。

比開始還要傷腦筋。

“不是吧，還要改。”同組女孩咬牙切齒：“換了四五個版本，通宵搞出來，最後說還是第一個有感覺，他怎麼這麼會挑毛病呢!”

“野牛！”女孩話題一轉。

那位名叫憤怒的野牛的男生雖然嘴上不許任何人叫這幾個字，不過真叫出來，他還是會回應：“幹嘛？”

“到時候你跟着公司去和甲方對接是吧。”

“繼續。”

“給我拍張照。”

“？”

“我要做掉他！”

“……”

女孩開玩笑的話讓氣氛不再那麼僵硬。

衆人嘻嘻哈哈一陣，心情得到些許放松，脾氣收斂不少。

在高壓狀态下，熬到最後一天，去對接的兩個小時，整個辦公室寂靜無聲。

因為昨晚加班熬夜，今早沒吃東西，整個人臉色泛白，沒有力氣似的靠着椅背，阖上眼休息。

老闆進來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邁進一隻腳又收回去，看了眼大門。

“你們……在幹嘛？”老闆看着一群人眼巴巴看着自己，這才想起來今天的合作結果：“既然都盼着我說兩句，那我就簡單來兩句。”

衆人：“……”

老闆清清嗓子：“大家一個月的堅持和努力，讓我非常感動，我每每深夜感動到不能入睡，我想我們是一支優秀的團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