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溫度驟降，和室内天差地别，風直往脖子裡灌，林溫年折回來加了條圍巾。

“頭發就不加發膠了，硬邦邦和衣服不搭。”化妝師兼造型師，眼光審美和林溫年差不多。

林溫年發絲很軟，随便做了個簡單造型，用化妝品把眼下黑眼圈遮住，掩蓋了其他一些小瑕疵，弄完沒有太重的妝感。

“老師，你要不要把外套脫掉，内場會開空調，隻穿裡面那件就行。”化妝師說：“穿太多可能會熱。”

内場開了空調，加上人多，溫度不會太低。

林溫年把外套放在主辦方安排的休息室裡。

上午十點四十，舞台上主持人開始介紹此次的嘉賓，幾位知名度比較高的coser老師，和林溫年一一上台亮相。

下面準備的椅子幾乎全部坐滿了人，内場很大，安排的簽售位置前已經排了長長的一條隊，林溫年看見自己桌子前有不少人，大多是女孩，手裡提着包，和同班邊排隊邊交談。

“好的，接下來開始簽售環節，喜歡老師的小夥伴趕緊去排隊吧，上午随舞結束，下午兩點我們不見不散。”

林溫年戴着口罩，圍巾把臉遮住一半，周圍的尖叫聲太大，他掃了一眼便垂下視線，直到坐下才再次擡頭。

洛圓圓來得早，前面隻有十幾位。

女孩們很有秩序，也沒有提太過分的要求，寫完簽名，林溫年會幫她們畫一個漫畫裡喜歡的人物的簡筆畫。

排在第一個的女生，見林溫年畫完，從袋子裡掏出一張紙，放在林溫年手邊：“老師，這是我的手寫信，你一定要看啊。”

林溫年彎起眼睛，模樣溫和：“好，我會看的，今天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女孩激動地連連點頭，拿着書壓抑不住笑着跑開了。

後面流程差不多，有些女孩會合影留念，林溫年配合着拍了。

整個過程，林溫年低着頭的時間比較多，書遞到眼前，下意識溫聲問：“寫什麼内容？”

“小甯！”

這是出現次數最多的角色，林溫年筆下的主角，一路披荊斬棘，很多人的喜歡。

林溫年熟練地畫好，擡頭問：“需要合照嗎？”

女孩愣了一下，趕忙拿出手機：“要。”

輪到洛圓圓，兩人對視一眼，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老師，”洛圓圓故意道：“老師，我是你的忠實粉絲，喜歡你好多年了。”

林溫年任由她叫這兩個字：“嗯，謝謝你的喜歡，請問這位忠實的粉絲，扉頁寫什麼内容？”

洛圓圓說：“祝煙火年年再創佳績，早日實現躺平的終極理想。”

林溫年評價道：“很好，我喜歡。”

又過了半個小時。

林溫年剛把前一個小女孩的五本簽完，還沒擡頭，新的書又遞到視線裡，這次摁着書的手指和其他人不太一樣，修長好看，雖然隻是輕輕摁着，卻很有力量感。

林溫年目光觸及到，微微怔住，不過沒多想，按照話術問：“寫什麼内容。”

那人說：“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這是劇情裡借用詩經的話，這人緩緩念出來，聲音在一片嘈雜裡很低，林溫年聽得卻很清楚。

“縱我不往，子甯不嗣音。”他摁着的手指沒有拿開，而是把漫畫本往前推到林溫年手邊。

這嗓音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林溫年擡頭，對上裴述從低垂的眼睫投落下來的視線，薄薄眼皮下的眼睛，注視着他，目光溫柔又沉靜。他内裡一件黑色高領毛衣，黑色羊絨大衣沒有扣好扣子，衣襟敞開了一些，隐約可以看見腹部肌肉線條。

林溫年怔怔地看了他片刻，張了張嘴，什麼話也沒說，隻是感覺自己的反應有些強烈，心髒跳動的速度随着四句話落下變得不正常。

他強行壓下這種不正常，開始寫那四句話。

寫完沒忍住在末尾加了一行小字：裴醫生，你怎麼來了。

遞還回去的時候，裴述的指腹擦到林溫年的手背，若有似無的觸感，溫熱的有些癢。

林溫年握筆的力度因為這一下大了幾分，抿了抿嘴唇。

裴述拿着書，沒有久留，細長的手指邊扣扣子邊往外走，皮鞋踩在地闆上發出輕微的響聲，埋沒在嘈雜的人聲裡。

中午十二點半，上午簽售結束，林溫年回到後台，給裴述發消息：裴醫生，你今天不值班嗎？

先來的是洛圓圓的消息。

洛圓圓：溫年，中午有約啦，就不一起吃飯，明天中午一起。

林溫年：嗯，在外面小心，有事打電話。

剛發完，手機振動兩聲。

裴述：換班了。

裴述：要一起吃飯麼？在外面等你。

林溫年三兩下穿好衣服，和工作人員打過招呼。

“行，老師記得一點半要到場，别遲到。”

林溫年應完，戴着口罩往外走，即使到了中午人流量也沒有減少，外面的人和裡面差不多，各型各色的衣服看得人眼花缭亂，但還是很快看到了裴述。

裴述站在一個建築下，提着袋子，側過頭面色沉靜。

走過去的時候風把圍巾吹亂了，裴述伸手，手指攏了幾下，幫林溫年整理好：“冷不冷？”

林溫年放松下來，開玩笑般用手背去碰裴述的手，笑着回：“你冷不冷。”

接觸的瞬間，兩人都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