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溫年打開門，剛好和準備按門鈴的快遞小哥對上視線。

“你好，請問是林溫年林先生嗎。”

“是我=。”

“這個是您在旗艦店購買的投影儀，請您當面簽收，如有為題緻電網上客服，是我們的問題都能解決。”

林溫年簽好字，快遞小哥微笑道：“您有空的話請給我的服務打個五星好評，祝您生活愉快，再見。”

他轉身放東西，裴述從卧室出來。

東西沒來得及拆開，直接放在玻璃矮幾上，林溫年把人送到醫院回來順道去大型商場，按照網上攻略買了瓶紅酒。

—是不是目的太明顯了。

洛圓圓極力表示不明顯，就應該這樣，你們這個年紀不适合玩小年輕那套。

宋緻遠說他寡了二十八年，林溫年何嘗不是，平時那點鎮定在感情面前不堪一擊。

面上風平浪靜，腦子已經亂成一團。

林溫年差點去買牛排，回去自己煎，還好服務員一句話點醒他。

去腥去血水就夠林溫年研究的，還要考慮幾分熟。

林溫年最後決定去西餐廳定兩份，放在家裡的盤子裡，假裝是他做的。

裴述下午的手術做的很成功，從手術出來，外面的家屬唰一下全站起來，圍住他。

裴述一向不善于應付這種場面，之前要麼頭也不回地離開，要麼站在很遠的地方，看着王之平和他們解釋。

有些家屬太過激動，邊哭邊跪在地上，被王之平拉起來。

裴述隻覺得認真完成手術，就是最好的回答，沒必要這樣，但今天，不知道因為什麼，沒有走開。

一家老老小小看着眼前年輕男人垂下眼睫，摘了手上的橡膠手套，微微側頭單手拉下口罩，露出整張臉。

年輕醫生唇角平直，淡聲道：“一切順利，病人已脫離危險。”

為首的白發蒼蒼的老人眼淚嘩得一下掉下來，嘶啞着聲音哽咽道：“醫生你救了我們一家子的命，要怎麼報答你啊……”

老人精疲力盡，沒站穩，撲在裴述懷裡哭了很久。

裴述不知道怎麼說，抿着薄唇，在一片哭聲記起下午林溫年在他下車時，笑着說：“晚上我來接你。”

一句很平常的話。

裴述沉默一陣後，開口：“别哭，目前沒有大問題，好好休養和正常人沒區别。”

小護士站在不遠處，低聲說：“第一次見裴醫生安慰家屬。”

“是我的錯覺嗎，感覺最近裴醫生變了很多。”

“比如。”

“宋醫生來犯賤，他沒罵他。”

“确實是……曆史上的一大步。”

裴述安撫好家屬，回到辦公室，剛給林溫年發完消息，王之平來了。

王之平頭發半白，身型卻沒有中年人的臃腫，脊背直挺，看着很嚴肅。

進來之後，他卻笑了笑，長輩帶來的距離瞬間消失大半：“最近生活上還好吧。”

王之平認識裴述大概有十幾年了，從沒聽他提起過家裡，過年過節也不回去，常常趕在大年三十開會，他也毫無怨言。

王之平問過，裴述也隻是說：“不回家。”

“還好，”裴述放下手機，神情很淡，把旁邊的椅子挪過來：“您坐。”

王之平幾乎把裴述當成自己半個兒子，之前時不時把他拉到家裡吃飯，最近裴述總說家裡有人等着他回去拒絕了，王之平第一次聽他提到家這個詞，有點好奇。

“你家裡那位，什麼時候帶給我們見見？我和你阿姨想着，見一面才正式。”

裴述說：“還沒追。”

王之平摸不着頭腦：“沒追，還是普通朋友？”

裴述“嗯”了聲。

王之平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普通朋友怎麼住一起了。

裴述淡聲道：“我把他騙來的。”

……

“你喜歡他，他不喜歡你？”王之平終于摸清楚了關鍵。

裴述點頭。

“可惜了，那你什麼時候追人家，你這個年紀不能再拖了，想當年人家在你這個歲數兩個孩子都有了。”

裴述短促地沉默了一下：“我們不會有孩子。”

“我不能生。”

王之平大為震驚：“我當然知道你不能生。”

“她呢，她怎麼回事，不行到時候來我們醫院看看。”

“他也不能生。”

“原因呢。”

裴述說：“沒有。”

王之平頭次和他溝通這麼困難：“總有個原因，是哪裡受損還是怎麼回事，來醫院看看才知道……”

“他是男生，不能生。”裴述平靜道.

“……”

王之平瞬間說不出話了：“男生？男生是不能生，不生也好，這樣你們相處時間多一點。”

“男生怎麼生呢，确實不能生小孩。”王之平走多遠才回味過來：“什麼！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