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倒沒這些細膩的心思，聽說裴述是醫生，專問他工作上的事。

但現實中沒有那麼多奇葩的案例，大都是因為個别常見原因骨折受傷。

林父閑聊扯去年鄰居澆花骨折，前年騎車受傷，一身的病。

裴述已經完完全全融入進去。

窗外偶爾有幾聲鞭炮聲，不知是哪家的孩子放的，鄉下不禁煙花爆竹，還沒到除夕，家裡人隻給買一些小的，傷害性不高的小炮玩。

外面檐下的紅燈籠已經挂起，風一吹會輕輕搖晃。

院子裡的柿子樹落了葉子，隻剩光秃秃的枝幹。

林溫年窩在沙發上畫新年特輯。

都放假了，時不時在微博評論區嚎想看聯動，前幾天他放了幾張圖，下面一群人表示不夠不夠。

嚎的動靜太大，導緻老闆專門打電話過來慰問，有意無意勸他抓住機會。

一個小故事合集，上午畫了一半線稿，中午的飯桌上有上午裴述炸的魚塊。

因為手藝太好，林母不停地誇：“小裴手藝比我還好，鹹淡剛好，我之前做的太閑，抄的時候根本不敢放鹽……”

林溫年嘗了一口，确實很好吃。

飯後林溫年低聲說：“裴醫生是全能人士。”

不遠處的電視屏幕上，上面放着舊時的電視劇，光影不斷閃過。

裴述目光落在前方，微微側頭，反問：“喜歡麼？”

裴述偶爾面不改色說一些不正經的話，林溫年感覺還挺新鮮。

除夕這天早上，林父在院子裡大叫一聲。

種的小白菜全被冷霜凍住。

林母聽到聲音急匆匆趕出來，一看是白菜，頓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白菜被霜凍過才好吃，沒事。”林母把剩餘的幾株拔起來，往屋裡走：“晚上包點白菜餡餃子，溫年以前愛吃……”

林溫年起床的時候，裴述正和林父一起貼對聯。

裴述個子高，梯子隻踩了幾階。他圍着林溫年給買的圍巾，按照林父的指揮，不停挪動位置。

“對對對小裴就這，”林父趕緊把米糊遞上去。

老家這邊沒幾個親戚在，自從在外地買了房子，家裡老人接連去世後，不怎麼走動。

中午的團圓飯，飯桌上隻有四個人。

有了上次的教訓，林母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們多喝，一人小半杯，晚上還要守歲，醉醺醺得睡一下午看着就煩。

林父想想也是，大過年的怎麼能躺床上，于是大手一揮，兩人就抿了一兩口。

因為喝的少，林溫年和林母也嘗了一些。

吃完飯，兩人身上都有點酒味。

洛圓圓抱着一箱子煙花爆竹來，身上味道和他們差不多。

“你喝酒了？”她立馬察覺不對勁。

林溫年正在戴圍巾：“你也喝了？”

洛圓圓笑笑：“一點點。”

其實有半杯。

她晃晃手裡的箱子：“走啊，一起去放煙花。”

林溫年問：“現在放完，晚上不玩了？”

洛圓圓愣住。

是啊，現在玩了晚上玩什麼。

于是她把箱子丢在林溫年家外面，癱在沙發上吃林母準備的年貨。

林溫年平時不常喝酒，中午那點酒勁上來之後頭有些暈，洛圓圓剛吃完一個砂糖橘，就見林溫年一隻手扶着額頭進了卧室：“我睡會兒午覺。”

他剛躺下沒多久，門被人輕輕推開又合上，腳步聲停在床邊。

“蜂蜜水，喝完再睡。”是裴述的聲音。

絲絲甜味壓下唇齒間殘留的酒精。

這一覺睡得尤其沉。

時間不久。

大約一個半小時後，窗外響了一聲。

洛圓圓沒忍住在院子裡放煙花，沒想到最後炸了，吓她一跳。

她有點懵，懵完立馬看向林溫年卧室方向，心說我真不是故意的。

林溫年脾氣她知道，不會執着這些小事。

微微愧疚之後，洛圓圓老老實實繼續窩在沙發上看家庭倫理劇。

洛圓圓每年對煙花的執念特别深，尤其是出了國，國外禁煙花禁得厲害，好久沒過手瘾，左等右盼終于到了晚上。

吃完飯，她熬到十一點，興沖沖包着箱子往空地跑，身後跟着裴述和林溫年。

他們剛洗過手，包的餃子差不多已經下鍋了。

她跑的快，他們到的時候，洛圓圓已經放了一個。

裡面還有一個大型煙花，能飛天的那種，特别重，不知道洛圓圓哪裡來的力氣能抱着跑這麼快。

洛圓圓站在不遠的地方躍躍欲試，拿着打火機咔哒一下，卻不敢湊上去。

林溫年沒忍住問：“我來？”

洛圓圓：“不用，我要自己點。”

林溫年沒再說什麼，站在一邊，和裴述看遠處等不及的人家放的煙花。

遙遠模糊，隻看得清光影，以及在天上炸開那一刻大緻的形狀。

火光印在眼底，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

他伸出手，打算去牽裴述。

砰的一聲。

洛圓圓邊往他們這個方向跑邊喊：“去他媽的27歲。”

身後的天空亮了一瞬。

林溫年觸碰到那點溫熱，笑着說：“新年快樂。”

發絲被風吹得微微揚起。

感覺不到冷。

兩人十指相扣的手擁有同樣的溫度，能感受到的，還有幾天前戴上的戒指。

“新年快樂。”